从陇海线辗转西安、太原,王颂和赵子梧几人前往赵家发迹之地,山西阳高。这一趟的行程异常辛苦,直系、奉系,还有冯玉祥的国民军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再次开战,华北、江浙到处都是紧张气氛,王颂和赵子梧沿途不得不多次中转,直到出了太原,换乘马车转大同后,才轻松了些。
一路上赵子梧话不多,心事重重,王颂也保持着沉默,赵海成的死依然在他心头挥之不去,他已经认为自己来这个时代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跟随赵海成多年的杨三很善于察言观色,大少爷和王先生到阳高要做什么他不清楚,但这种状态他心里觉得并不好,于是,趁着马车行进缓慢,他坐在车帮上给王颂说着风土人情。
王颂没多少心思听,只是人家热情,他不得已时不时的搭几句,当杨三介绍起这次的目的地阳高的一些情况时,王颂愣了。从赵海成开始在山西准备,王颂一直都没问具体位置,第一次听到阳高时,在他脑海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地名,这个年代很多地名和他记忆中有很大出入,何况中国这么大,一个县的地名以往王颂根本不会注意。
“你说这阳高紧靠着直隶和察哈尔?”
“是呀,先生,这阳高离北京、张家口不远,自古就是旱码头,算是晋北的大县,老爷一家就是靠经商起的家。”
王颂心中暗暗叫苦,太大意了,顾不得再听杨三絮叨,他扭头朝赵子梧说道:“子悟,阳高这地方不行,你要早做打算。”
赵子梧一直在想着心事,冷不丁的听到王颂说了不行二字,随口道:“不行就不行呗!”
话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老师,什么不行?”
王颂将头凑到他边上,压低嗓音道:“我说阳高不行,这地方以后是军阀混战之地,也是日军进攻山西的前站。”
第二天,当赵富贵和赵子梧说起民团后,赵子梧点头同意了,并让赵富贵通知民团的兵丁两日后集合,他要先瞧瞧。听赵富贵说父亲在城外还建了个兵营,不由得摇摇头,父亲的做法让他觉得有些儿戏。
赵富贵道:“这个我也不清楚,知道到老爷最早是去天津订的,好像天津那边不帮忙送到这里,老爷为这事还着急了好几天,后来和阳高这里的德国商人搭上了线,才弄妥了这事。”
“赵管家,这几天不要和子悟提海成的事,他想做什么都由着他。”
王颂知道赵海成一定是稳妥为先,怕路上出问题,宁愿加钱让阳高的德国人来办理此事,只是这民团也好,军火也好,只有赵子梧才有用。
王颂想了想道:“你明天和他说一下,要是子悟不反对,你就去县府报备一下,就说民团的团长由赵家的大少爷接任,至于海成的事,先不要外传。”
“平时是没有的,山西晋军一般都驻守大同或者天镇。按照阎督军的令,没有驻军的县一般都会设置民团,由当地的农户参与,时不时的训练下,平时还是以农事为重。”赵富贵解释道。
王颂算是彻底明白了,赵海成就是买了个虚名,也许他也还没想好怎么办,可能觉得怎么也要有个名正言顺的武装才行。
赵富贵并不知道赵海成已经不在人世,他接到的电报也只是说大少爷和一个姓王的先生要来。
下了火车,早有人来接,赵子梧交代了杨三几句,便与王颂跟随接的人前往赵家大院。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王颂默然,点着支烟,斜靠在马车上,静静的看着天边飘过的云彩。
“啰嗦什么?回去再说!”赵子梧没由来的发了火,赵富贵不敢再问,加紧了脚下的步伐。
“这也难怪,当年老爷离开这里时还不到十七岁呢,后来老爷一家在上海扎了根,曾经让我也去,说实在的,上海我还真住不惯,没多久就回来了,那时候大少爷才四岁,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少爷都长这么大了。”老人感叹道。
“子悟,这几日我就四处瞧瞧,你也看看那民团怎么样,回头我们再商议。”王颂和赵子梧打了个招呼,便倒背着手出了大门。赵子梧也没想多问,叫上赵富贵一起去了县府,怎么说也要和县府张知事打个照面。
“这民团眼下是谁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