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寄北静摄心神,寂然不动,敛聚目光循声望去,由于林间树木枝叶繁多,光线有些晦暗,他竟是没有看到有什么东西在奔跑。
不过,凭着多年山上砍柴的经验,他由那阵急骤的兽蹄声可以得出结论,应该是鹿麂一类的野兽,受了惊吓之后而发出来的。
为了避开无谓的麻烦,他悄悄地站起身来,将水袋挂好,像猿猴一般飞快地爬到了树上的隐蔽处。
他刚刚在一个枝杈处坐稳,便见到林子里,顺着山坡的方向跑来一群赤麂,慌慌张张,上蹿下跳。
还没等他合计过味儿,倏然见到赤麂后面,跟来一群呈扇子面展开的野狼。
赤麂奔跑的很快,眨眼间就到了他藏身的树下。
可是,野狼群却像是受过训练一般,不但行动迅速,并且井然有序,就在他的树下,稳稳地将那群赤麂围了起来。
狼与狼之间显得极为默契,围住赤麂之后,只是低啸徘徊,不让那群赤麂逃走,并没有主动攻击。
刘寄北正纳闷间,突然闻听几声震耳的虎啸,禁不住心头一颤,暗道:莫不是山林中召开了野兽大会,怎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到这里了呢?
他连忙循声望去,却见十几只吊睛白额猛虎也朝着自己的树下奔来。
接着,由山坡的方向猛听有人骂道:“哪里来的匹夫如此大胆,竟敢伤了我的家畜!”
忽然天空中传来一阵急凑的鸟鸣声,将刘寄北揪回现实中来。
送信人不敢执拗,只得照办,当他将美妾的头颅捎给了斛律光的时候,斛律光手捧人头,凝视良久,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另外还有一点,也让他感到惊异非常。
他向着野兽来时的方向看时,却见到又来了一群人,看他们的装束,均是编发左衽,一个个五官轮廓极是明显,显然是一群胡人。
刘寄北心中狐疑,不知道这群北齐官兵是些什么人物,不过瞧着那带头两人的架势,隐约间意识到,来人绝不是等闲之辈。
当他将目光移向树下的时候,变故突生,只听“嗖嗖嗖嗖”几声锐啸,数支利箭由不同的方向she向了树下面的狼群。
除了发情的时候,公虎和母虎能够聚到一起,或者是母虎抚养幼崽时,才可以看到大大小小的三两只虎。
若是单独的一头虎遇到了狼群,狼群会根据彼此力量的对比,以及是否有争夺利益的必要,来选择该不该与老虎争斗。
据他所知,野狼聚在一起捕食猎物乃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可平ri里老虎却都是独来独往的。
带着心中疑问,他敛聚目力,凝神向着东南方向望去。
刘寄北看到那人寂然不动,正注意着这边的情形,心中暗道:看来这个人与那两伙人也不是一起的,他又是何方神圣呢?
在这二人的身后面,跟着数十名不是握着弓箭便是手持长矛的北齐官兵。
刘寄北正寻思时,忽然听见树下那伙官兵中身材魁梧的将官说道:“真是好生奇怪,见过养猪养狗,没见过养狼养老虎的!刚才谁说这些野兽是家畜?你倒说说看,这些家畜是如何养得的?”
前者说话之声未落,便有人接道:“既是she猎,便应以猎杀猛兽最为过瘾,像赤麂这些小玩意儿捕捉的再多,也是没什么意思,哥哥你看,那里还有一些现成的大虫作为箭靶呢!”
独孤永业与斛律光在北齐军中并称为“枪矛双雄”,俩人乃是一时瑜亮。
就在独孤永业担当豫州司马的时候,斛律光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独孤永业纳了一个十分美貌的女子做妾,于是斛律光便仗着自己比独孤永业的官阶高,以及家世的显赫,向着独孤永业索要那名美女。
不过独孤永业和斛律光之间却是十分合不来,原因是独孤永业十分讨厌斛律光的跋扈。
他透过树枝间的空隙望向天空,隐约见到高空中,两只黑影不住的飞翔徘徊。
然而此时的树下,却是一反常规,竟是出现了虎狼和平共处的怪异景象,这不仅让刘寄北有一种恍如梦中的感觉。
为首的两匹马上分别坐着两名将官。
刘寄北有些糊涂了,看着那些官兵来时的方向,显然有些箭矢是他们发出来的,但是那支东南方向she过来的箭矢却是谁she的呢?
无论是赤麂还是野狼,见到猛虎奔来,俱都现出骇异的样子。
尽管蹄声如雷,可是二人说话之声,却丝毫没被蹄声所掩,显示出二人浑厚的中气和jing湛的内力。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懂规矩的老虎,更没有见过遇到如此多的老虎而不赶紧溜之大吉的野狼。
与此同时,一阵马蹄声纷至沓来,并且东北方面还有人兴奋地说道:“围捕了大半天,连个鸟影都没见着,没想到一旦遇着,竟是一大群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