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蓉萱却很清楚,高安就是在这个时候被长房给拿捏住了。
为了一个心仪的女子,居然去谋害自己的主子……
这种丧心病狂的人,真不知该说他是情根深种,还是冷酷无情了。
梅芯缓缓道,“后来我在长房也见到过高安几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的,我问他为了什么事儿,他也只说是大太太吩咐帮忙跑个腿。我心里十分好奇,长房明明有自己的下人,为什么要让高安跑腿办事?过了半年多,高安跟随三老爷去了重庆,结果没多久就传来三老爷病逝的消息,高安也在乱军中给人打死。我听说之后只觉得天都塌了,那么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死去呢?”
此话落入白蓉萱的耳中,当真是讥讽无比。
在三房人眼中,高安接连害死白元裴与白修治,说他罪大恶极也不为过,没想到在梅芯的眼里,反而成了个好人。
唐氏更是直接‘哼’了一声,表达了心中的不满。
梅芯道,“我足足病了半个月,到后来几乎不能下床,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难怪长房会一直坚持梅芯已经病逝,多半就是利用的这个时间点吧?
梅芯道,“家里开始我预备后事,我自己也觉得时日无多,想着又能见到高安,心里倒不觉得怎么害怕,反而有几分欣喜。没过几日,戚嬷嬷遵了大太太的吩咐来家中探病,还安慰我不要多想,只安心养病,福气在后头。我心中自己都病成了这样,还有什么后福?自然也没将这番话放在心里,只安心等死了。结果这一场病拖拖拉拉的一月有余,我非但没事,高安还悄悄溜回来了。我一见到他,真是又怕又喜,怕他已经成了孤魂野鬼,飘荡无依,喜的是他终于听到了我的祈祷,肯回来瞧一瞧我了。”
堂内的宾客听到这里,虽然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但两个年轻人你侬我侬,倒也羡煞旁人。
没想到梅芯话锋一转,忽然道,“高安见我这样,便轻声安慰我,还说他并没有死,而是躲过了流弹攻击,偷偷跑了回来。我被他的话吓了一跳,问他既然没死,为何不赶紧回到重庆去?三房的三老爷病逝了,他都不知道吧?高安的神色有些躲闪,却什么都没有说。我当时便心下一突,感到事情不对劲儿,可究竟哪里不对,我又不敢问。生怕多一句嘴,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后来高安便一直藏在我的家中,我爹帮他打探消息,听说二房的二老爷和则大老爷他们赶去重庆为三老爷收尸,高安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喝了个酩酊大醉。我这场病既是为他得了,见他平安回来,自然也就好得快乐,将养了小半月,我的身子便好了。这一天戚嬷嬷又来了我家,却没有跟我说半句话,只把高安叫到外面去,两人低声商议了半盏茶的功夫,其间戚嬷嬷似乎还有些恼火,可两人究竟说了什么,我却不得而知。当天夜里,长房那边便派来了车马,接着我和高安出城。我十分奇怪,便问高安要去哪里。高安说他现在的身份已经不能再出现在白家,否则会惹来麻烦,让我跟他换个地方生活。我当然是不愿意的,我自小在上海长大,老子娘和弟弟都在这里,怎么能放下所有跟他走呢?就在我没办法下定决心之际,大太太从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我一见到她,更觉得害怕。大太太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会帮我照顾好家里,让我安心跟高安去。我和高安彼此有情,我自然是放不下的,加上大太太也这么说,我便连夜坐着车子跟他去了长沙,后来辗转反侧,定居在小镇之上,高安也改换姓氏,做起了小买卖。我心里琢磨着,这里面八成还有长房的照拂,否则单凭高安一个人,即便他再怎么能干,也不可能在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此成就。”
众人听到这里,不禁面面相觑,不少人都一脸疑惑地向史大太太望去,都想知道她在整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