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在湖边说话，老婆婆坐在轮椅上面，老公公在后面推着，停在湖边，两个人都满头银发，皮肤也看得出岁月的痕迹，丝毫不掩饰的，大概有六十岁，老太太偏胖一点，老头子瘦的干巴巴，推着车子看着湖里的水光粼粼，声音不大，可是因为安静，也都听得到。
也说不定，只有死亡才能把爱情定格在最美的地方。
怕？
“她管不到我。”章东远说，颇有些就要住下的意思，转身就要从杜雪身边再钻回病房里。
他平日里在杂志上，在采访中，都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模样，好像跟他多说一句话就会被他嘲笑讥讽并且不屑一顾，这时候却在医院走廊当众kiss，是够出格的。
就算是再怎么独立坚强，也希望有人能庇护，能包容，能让她有所依靠，她不是那种大女人，心里有天下，她心里只有小小的一方土地，希望一切都顺利安宁。
章东远目光却是看着远方，声音低沉：“不，不是，她是放不下，最后把自己逼出的心病，就算不是病了，她也会选择离开我们。她会温柔的抱着我和妹妹，会让大哥照顾我们，会给我们念故事书，可一样会扔下我们，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对我们好，反正在她心里，她最在乎的人始终都是爸爸不是我们……”
她听着，点点头：“好。”
“我是一个很实际的人，人只有活着，才有可能想永远在一起，我要的那个人，必须要跟我一直在一起。”章东远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吻了吻她的耳际，轻轻的：“不然我会很怕。”
前面人工湖边，有人沙哑的声音落到杜雪耳朵里。
夕阳西下，晚霞燃烧着天际，好像是有人在天空里放了一把火一样的，红的那样耀目，大朵的云彩卷着在天上，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上落日的余辉，有微风，有虫鸣……
有些东西，她其实放不下，可是又忍不住放下去，如果放下去能好过一点点。
“等我们老了，也这样手拉着手，不管在什么地方。”杜雪低声的开口，抬头仰望着章东远。
杜雪的脸色有些阴沉，因为林岩川这样的对白。
宁愿是逃开都不愿意面对，这样别扭而没有理由的
章东远这才是停了步子，在她的唇上又落一个吻，低声：“明天处理完事情就来看你。”
章东远俯身吻上她的唇，缓缓的加深这个吻，那样的细腻温和，一点不觉得突兀。
“你到底想什么？想怎么样？”杜雪一字字的问，语气也更重。
这怎么可能？
有不是得了什么走不了路的病，却这样大张旗鼓。
“老太婆你身体好着呢，别说这种话，放心没事，年轻的时候你跟着我吃了这么多苦，年老了儿女都大了，钱的事情你别管，一定有办法。你别放在心上。”
所以章东远跟她在一起，总是有意无意的提到“一辈子”三个字。
“护士晚上查房的！”杜雪拒绝。
对面却是沉默了一下，才反问：“杜雪，我有那么恶劣吗？恶劣到你这样恶意的猜测我……相比我，章东远做的过分的事情更多，你怎么不去猜测他？”
凌楠前一天还在为了章东远割腕，后一天就要嫁给林岩川；林岩川前一天还在跟她说着要她回心转意的句子，发誓要把那枚戒指戴还给她，后一天要娶凌楠；章东远那些好像小孩子一样甜蜜的模样，又到底是真是假？
走廊上空空的，没被人看见，她才是松一口气，抬头，说：“要是被人看见你怎么办？你形象就毁光了！”
小护士从外面急忙的过来，推门进来，问：“怎么了？”
凌楠生病去美国的时候，他之所以跟凌楠分开，现在想，竟然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原因，然后中途又后悔了吧？所以才去追凌楠的飞机，又飞去美国找凌楠……
收回目光的时候，目光里已经有了些沉静的意味，刚才那些温柔温和都渐渐消散开来，第一件事是过去病床门口按了铃。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杜雪很想反驳，可是心里却是因为这样的一句话而一下子软下来。
“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看得开了，也不想着治病，这样拖着就行了，开什么刀，一辈子挺好的，老头子你对我也好，虽然是苦，可也说得过去，我没什么不满足的，这是个无底洞，别钱了，医生也说了，手术也就这样，我年纪大了，挨那么一刀也没几年，何苦呢……”老婆婆又说，声音似乎是想要轻松一点，可是却让听着的人觉得更加的沉重。
有情人终成眷属之后，她更想要的是天长地久，两个人一起一辈子相爱到永远。
章东远推着她，难得的两个人的时光。
没有一点可以辩驳的成分，一口反驳回去，几乎是急了的要跳起来，瘦小的身子冲着到老婆婆面前去：“让你别想这些！这些我都有办法！不用你来管！”
***
杜雪诧异的抬头看着章东远，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想。
低沉而老迈，伴随着几声很长的停顿和喘气。
如果他不走，赖着住沙发也可以。
很多东西，不用太多的话说，只要静静的就能感受的到。
“我也觉得一辈子好长，可是刚才听他们说，一辈子其实很短，很快就过去了，而且会舍不得，原来都是一眨眼的过程，等我们老了，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杜雪深吸一口气，心情还是有些郁塞，因为刚才老公公老婆婆的对话。
章东远听了却是心情更好：“别人看见也只能是妒忌。”
真和假，怎么会这样一样……
一直以来，从觉得他是那种什么东西都控着在手心里，什么都可以驾驭，根本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却忽然说“怕”？
怪道理。
杜雪只当做没有听见，或
章东远的目光也被吸引过去，看着前面。
杜雪点点头，章东远转身往外走，杜雪目送着他离开。
“你不要形象，我还要！”一句话冲口而出。
这些人间辛酸的事情太多太多，看到了徒增伤感，人生谁没有坎坷，她一个人在医院走廊里为了妈妈的医药费痛苦的时候，那种绝望的如同坠入到万丈深渊下面没有任何人可以伸出援手的感觉，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明白。
他承担不起那样的压力和负担。
“看见就看见罢。”章东远说，声音平平的，似乎是带着一点笑意，听着就觉得他心情是很好。
音，风微微的拂过，好像一切都是平静。
没一点蛛丝马迹都需要小心的收集，每一个细节她都在极力的留意，那个美丽的夕阳，那个令人心醉的吻，他唇角那些看起来那样真实的微笑，一桩桩一件件，她都需要一边幸福一边用另外一个角度在衡量，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说出口，才觉得语气好怪，自己都觉得自己怎么说话这样娇嗔起来，完全是小女生在撒娇的意味，一点不像她。
杜雪没再多说，相比林岩川，章东远是做的过分的多。
可她就是第一反应一定是林岩川做了什么，脑海中一瞬间的感觉，没什么道理。
“你拒绝我，凌楠找上我，说要跟我结婚，她想要得回章东远就要靠这样的方式，我没意见，如果有人来抢亲，我也就是不用娶凌楠，如果没人抢，凌家的家业早晚都是我的，我没什么太大感觉，于是答应了，就是这样。”林岩川解释说，声音平静而轻描淡写，仿佛是说着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
人家觉得人家写的风驰电掣，结果……尼玛，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