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绮萱“啊”的一声尖叫。

凌楠回头，林岩川在背后伸手握着她的胳膊，拽了她就走，力气很大，她被拉着跌跌撞撞的往外。

身后是董绮萱的哭声，那样大的声音，会所周围别的人都看过来得。

她被扯着到门口还忍不住的回头，最后看见董绮萱一身狼狈的趴着在地上，手扶着自己刚才被踩到的胳膊，几个人过去扶她，她也都甩开了，哀伤的大哭，看着凌楠的方向罗。

目光却是往着林岩川身上过去。

只可惜，林岩川根本一点都没有回头，就好像她不过是一节木头一样的，根本丝毫都不在意。

那样的哭声，很绝望，绝望的让人没办法听下去。

***

天气真的太好，难得看见这样的蓝天。

杜雪坐在轮椅上面，微风从耳边轻轻的拂过，那样温柔的，医院楼下的园并不大，已经是转了一圈。

可是生老病死都摆在眼前，何况爱情会遇到太多的问题，时间久了，谁能保证爱情会永远的存在？谁能保证彼此的容颜老去不会移情别恋？谁能保证天长地久而不是短暂的如同烟火一样璀璨那么一瞬间，就熄灭。

杜雪拿了床头的电话，拨一个号码。

章东远回头看她，又是一步过来，落下一个吻在她的唇瓣上。

估摸着他应该是下楼，又去了病房的另外一边有窗户的地方，眼看着他的车子从医院楼下开走，才是定了心。

唯一的问题是，章东远说明天有个重要的会议，要晚一点才能来看她。

老婆婆看着，叹一口气，却是又说：“行了行了，知道你有办法，知道了，急脾气。”

连同下午的时候章东远推她去散步，期间无数次她想要试探的看章东远有什么反应，章东远都是一派的平和。

杜雪回头看章东远，章东远也看她，点头说：“知道了，我知道怎么做。”

唇瓣温润的触感落下来，她急了，忙是推开。

老公公侧着站着，没说话，杜雪却看见他脸上有亮晶晶的东西坠落下来，落在轮椅的扶手上面。

“胡说！”老头子声音陡然的大起来，呵斥道。

“我和我哥哥都这么认为，妹妹好一点，毕竟记得的不多。”章东远低头看她，眼底无法掩饰的露出一丝脆弱。

章东远推着杜雪倒刚才老公公老婆婆站着的位子，底下很多红色的锦鲤游来游去，看见人来，以为是有人喂食，都纷纷的簇拥过来。

杜雪捶了他一下，他才是住口，没继续说下去，冲着杜雪挥一下手，转身要走，又像是想到什么了，回头看着杜雪问说：“不然今天不走了，你旁边不是还有沙发吗。”

“如果分开的时候太痛，那不如就没有……”章东远的话低低的，好像是跟自己说。

虽然是晚上九点这样的时间，可是对面很快就接通了，开始有些音乐的声音，略微的吵杂，随即就是安静，好像是出去到别的什么地方，才听见对面的人一句：“杜雪，你终于打给我，再不打过来我就要打给你了，可不想被章东远知道，还想是不是晚上去找你一趟，你还是一样聪明，没被言巧语弄昏了头，我很欣慰。”

杜雪有些诧异，章东远竟然会说怕？竟然用“怕”这个字眼。

“医生说你身体恢复的还是不够好，最好在医院里再住两天，这周日我接你回家。”章东远的发也被吹的有些飞扬，看起来倒是好像年轻了很多岁的样子，带着一些年轻人的气息，低头缓缓的跟她说话。

老公公一动没动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没有声

杜雪见不得这样的事情，一点都见不得。

杜雪觉得怪，这样的目光，忍不住说：“跟你在一起，总觉得你把我当宠物了，我又不是拉布拉多……”

吻了她心情有那么好吗？杜雪脸上一红……

“慢点……”杜雪送着到门外，叮嘱说。

很冲的语气。

小护士送完报纸就出去，一边走还一边低声的抱怨一句：“一个让把报纸藏起来，一个又要看报纸，真是……”

老婆婆又说了些以前的事情，半天，老公公才开口，沙哑的声音听不出异样，又或者是故意压制下去，不想让老婆婆听出来，说：“走了，我推你去那边看看。”

“我这一辈子其实真挺好，你对我也好，两个孩子也都平平安安，我也就放心了。以前觉得一辈子好长，跟你一起，觉得也就是一眨眼，一辈子就过完了，怎么这么快，都没过够，孩子就大了，你和我都老了，现在想想，觉得以前跟你结婚的时候照结婚照就好像昨天似的。”老婆婆声音越来越慢，倒是平静，颇有一种看开了的感觉。

老公公推着老婆婆的轮椅，沿着人工湖的边沿往远处走去了，从杜雪身边擦身而过，杜雪看着他们过去，错身过去的一刻，老婆婆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还看一眼杜雪，略微点头了一下，算是打个招呼。

那所大宅，是一个女人用全部的精力建造起来的，甚至一草一木，换一个角度就是不同的景色，有很多地方杜雪很喜欢，流水边，泳池边都留着沙发座位，大概都是在想着可以跟章洪涛和两个孩子在这里下午茶聊天，愉快的模样。

杜雪急忙的伸手拦住了：“你明天还要去公司，过两天我就回家了，你别闹。”

病房里还有一张沙发，是会客用的，所以是很大的真皮沙发，又宽又舒服，看着就让人想躺躺。

从上次看到报纸上有凌楠割腕自杀的消息，她就发觉，后来再也没有报纸送进来，天生的敏感让她觉得一定有问题，可是章东远她看不出，好像一切都是正常的，平静的。

那一刻，后来的杜雪知道，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夕阳。

左右看一眼，入夜的医院外面走廊人并不多，何况是高级病房，平常只有护士医生。

杜雪知道章东远父母对于他的影响太大，关于章东远母亲很年轻就离世的事情，她也是知道。

怎么可能呢？

“……”

者耳朵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的话，看着报纸上面头版头条，竟然预告的是明天的婚礼！婚礼的新娘是凌氏集团的千金凌楠，另外一方是林岩川，可是备注上写着万峰的章岩川，另外一个更拿得出手的名字。

“你妈妈是病了，不是真的要丢下你们。”杜雪说一句。

能一起孕育了三个孩子，就不是没有感情的吧？或者是这样的感情是单方面的，从章东远对自己父亲的态度来看，似乎是多少能感觉到章东远的母亲对章洪涛是很好的，听章东远提起的时候，也都会露出很温柔的模样，联想到章家的大宅都是章东远母亲亲自设计，那么能想象，应该是一个多么蕙质兰心的女人。

***

他对于坚定的在一起的心态，比爱情还要深重，说到底，是他怕，怕他把一个人放在心里，那个人再离开他的感觉。

其实身体好的差不多，也能走路，可是章东远说不适宜走那么多，所以推着轮椅带她下楼来散步，左右看过去都是年纪很大很大的老人才在轮椅上面推着，显得她好像格外矫情。

不知道是什么病，可如果是为了金钱的原因而为难，那么他是能帮上忙的，等一会儿去护士那里问一下情况，由公司出面做慈善，捐赠了医药费就是了。

杜雪看着她，笑了笑：“麻烦帮我拿一份今天的报纸来。”

报纸捏在手里，看着报纸上的内容，杜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杜雪没有想过，章东远妈妈的离世，竟然给他留下了这样的印象……

章东远扭了轮椅过来，让她面对他，低头看着她，目光深深的。

章东远唇角扯起一点笑容，俯身下来，吻着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一个吻，分开一点，低声：“你怎么不是我的宠物？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