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串联着在一起。
那边脚步声过来,一直往他这边走,看着他在门口站着的样子,王钊似乎是猜到了些什么,站在离他还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看他。
章东远看他一眼,他递过来一根烟,章东远接了,王钊又给点了火。
烦厌的时候,一根烟对于男人来说总是能解决更多的问题得。
“铃铃铃”手机忽然的响起来。
章东远第一反应是远离了病房门口,才从衣兜里拿出手机来,看一眼上面的号码,犹豫了一下。
是大哥,平常大哥是绝对不会打电话给他的,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而且杜雪住院的事情,他并没有跟大哥说,怎么会这个时候打过来?
于是接起来:“大哥,什么事?”
对面的声音响起来,却是女声,听起来那样的舒缓:“东远,是我,大嫂。”
即便是这样,还是不肯离婚,他到底是要如何?杜雪低了头,眼前仿佛是出现他的那双眼,盯着她的模样。
“我知道现在的时代变得太快,我不可能要求你还对她负责,可对她好一点点,算是叔叔我求你,我当你是我女婿一样的对待了这么久,这一次我求你,帮帮她。我就这一个女儿,这次我凌伊军求你。”凌伊军说。
“公司有点急事,着急过去了。”王钊说的很顺畅,好像一切真的是这么一回事。
章东远眼底闪过一丝什么,两手拉着凌伊军,不肯让他跪下去,开口:“伯父,别这样,我会劝她,以后小柏公司的事情,我也会教他。”
当年就是这样,她病了,章东远永远是要一个会一直走下去的人,要一直走下去,章东远的人生里面,没有先走的那个人,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离开,两个人和平的在咖啡厅里分手,她当时的心里竟然也无波,想着自己有一天一定会好起来,好起来再回来。
凌楠抽泣着断断续续:“你离开过一次了,这次又这样,我在美国,真的,真的好难过……我没办法,我,我……”
他爱凌楠,是过去的事情,过去的时候,青梅竹马的感情,他以为永远不会过去的感情,现在在心底,深深的心底。
他能有什么事?对他再了解不过,这么一段时间的相处,未免太容易猜测。
凌楠哽咽着问。
门开了,外面只有王钊。
“她一直都是非常骄傲的,我也把她当做我的骄傲,她病了的时候我已经是受不了,她昨天跟我说,她当时知道自己生病了,不想活下去,可是一想到你,她决定去美国治病,她说你跟她分开,因为她有病你就跟她分开,她不给你添麻烦找负担,她去美国一个人治病就好了,想着活下来就能回来你这里,她吃了很多苦,可都觉得值得。”
凌柏脸色也变了,急忙的过去给中年人拍背,大声:“爸,我错了!你别气!别生气!我以后不会了,我不玩车不胡闹,我学管理,我好好学管理!”
凌楠眼底都是泪痕,听着他说。
只是答应劝,只是劝而已。
这是一个父亲最后能做的一点事情,只要是能让凌楠好好的活下去,他什么都可以做。
凌柏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心痛,一手揪着章东远的衣领,拉扯着他像病房的大玻璃窗面前去,伸手一指里面:“你看看!那还是我姐吗?我姐她如果是做错什么,那就是她不该爱你!她想要夺回你!这也是罪吗?你不是也没忘记我姐!你们两个人为什么要这样!我现在就去自首,我绑架了,我回去监狱!”
,你照顾我姐!你不能不管她,你看她成什么样子了!”
再也不来见他。
委屈的泪水从眼眶里一下子涌出来,紧紧的抓着章东远的手腕。
那么活泼,天之骄女。
“好了好了,我先让章少进来跟你说,他好可怜的,我刚才看见他那个样子,真是,不然我再要两套房产过来,你就别生气。”米莉打哈哈的劝慰,一边说一边出去开、房门。
不敢相信章东远竟然在她自杀之后竟然还是这样说,面前的这个人还是那个心疼她的章东远吗?她不确定了,这个人怎么可以这样的冷漠,怎么可以在她抽泣的不能自已的时候还说这样的话。
怎么可以……
凌柏急忙的去抱住,凌伊军用力的推开,就要跪下!
见过凌楠的美好,又看见凌楠的脆弱,这样的反差太大。
气的几乎是一口气喘不上来。
眼底都是恳切,几乎是哀求的样子。
杜雪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看着站着的王钊和米莉,笑了笑,心口已经是裂开。
凌楠摇头,拼命的摇头,用尽全力的拉着章东远的衣袖:“你骗我,爱情怎么可能过去?我还爱着你,我那么爱你,爱情根本不会过去!爱死一辈子的事情!是一辈子!你不会变的,不会的……”
“我爱你,可是已经过去。”章东远一字字的说。
“怎么就这么走了,真是……”米莉忍不住低低的吐槽一句,回头看向杜雪却是笑着:“男人都是忙事业,我跟你讲,我最近拍戏,也是忙得昏天暗地的,章少说让我过来劝劝你,我还在剧组呢,导演说什么都不放人,拍着桌子说女一号要是跑了还怎么拍。你也知道的,那种大导演脾气多坏,后来没办法,还是让章少直接打过去说的。”
手紧紧的抓着他,生怕一松手他就走了,再也不回来。
章东远看着玻璃窗里面病房里的病床上的人,半天几乎没有认出来那是凌楠。
再抬头,王钊已经过来:“怎么回事?我就说一定出事,竟然连你大嫂都惊动了。你大嫂家里跟凌楠一向是关系好,这时候帮着凌楠了?”
“你进去看看她吧,进去劝劝也好。她不肯见我们任何一个人,可一定想见你。”凌伊军最后说。
凌楠一下子挣扎着坐起来,拼命的抓住他的手腕:“你来看我了是不是?我就知道你不会扔下我一个人!你说你再也不要跟我见面,我的电话你都不接,我跑去你家楼下找你,保全说不准我上去,我也去了你公司,他们都不让我见你!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不管我了的!你不会的!”
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辛苦,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他眼底是无波的,就好像是没有感情一样的机器,绝大多数时候只说一句:“不可能离婚。”就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凌伊军的眼底竟然有一些水汽凝聚在一起。
***
章东远点点头。
是凌柏身后的中年人,头发一夜之间都白了,狠狠的这样抽了凌柏一个巴掌:“进监狱?你姐姐现在躺在里面!你再进监狱,我怎么办?你爸爸我怎么办?凌氏怎么办?你们!你们……”
凌伊军沉闷的声音继续响着,越是到后面就越是哽咽,几乎是说不下去。
只有那么一个女人。
看看凌楠,剩下的只能是靠凌楠自己。
只有一个女人的事情,对他来说是急事。
凌柏拎着章东远衣领的手一松,踉跄着回头,“啪”的一声,脸上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可能是一辈子,可是有重量,知道谁更重。
很多事,就算是回不去,也不可能逃得掉章东远,早晚都要面对,她根本拿他没办法。
猛的挂断电话。
米莉是极力的想要挽回一点场面,让一切看起来不是那么荒诞。
“你都没有答应过我……如果她得了病呢?她病了,要死了,就像我当初那样,你还会不会跟她在一起?”
好像是犀利的刀锋,从她的心上面切过去,那样的一划而下,没有丝毫商讨的余地。
章东远回头,就看见凌伊军竟然缓缓的就要跪下来。
拥抱时候的热度让人迷恋,可是能让他想要紧紧的扣着在胸口的人,就算是一秒钟也不想分开的人,是杜雪。
脸色那样惨白,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单,左手露出来在外面,手腕的地方一圈一圈的绑着纱布,还是露出一点红的颜色,是血。她身后是很多大型的仪器,发出蜂鸣的声响,跳动的线证明着人还在,生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