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字都说的轻，那样的轻，好像是一根羽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跟着飘走，缓缓慢慢的飘离……

那是不能在手心里掌握的感觉，章东远分明的觉得，这一刻的杜雪，已经是远了，以前他有一万种想法，确定她就在这里，知道他无论怎么做她都在原地，可是现在看着面前的她，就好像是羽毛，在空气之中，你是怎么去抓，都从指缝中溜走罗。

没有吵架，只是陈述，却好像是比任何吵架都要复杂而疏离。

章东远看着她，冷声：“想也别想，杜雪，想也别想，就算你现在是卫雪了，也不要想，不可能的事情！”

杜雪静静的坐着，好像是沉静的一幅画一样的，缓缓的，半天抬了头看他，说：“我不是在商量，我是真的累了，累透了……得”

“不可能！”章东远三个字丢在这里，掷地有声。

杜雪静静的看他，眼底一下子有泪滚落出来，却是飞快的低头擦了，没多说话，站起来就要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我还是出去，我们的谈话没办法继续。”

才是要从章东远身边擦身过去，章东远一手拽了她的手腕，用力的一甩，她整个人根本就是虚浮，脚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是行李一样的被甩开，跌跌撞撞的往前，脚下一绊，已经是摔倒，身上重重的一撞，眼前都有些发，却是已经跌在床上面。

章东远用了很大很大的力气，很大很大，撞的她回不过神来。

起身，却没有想更多的事情，看着床边站着的章东远，摸索着要起来，又往门外走。

不会像现在，被送回来章东远这里，她要离婚！要离婚！

那样清脆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

杜雪胸口剧烈的起伏，恨的已经没有办法，大声：“滚！你给我滚！”

“去洗一下好一点。”章东远低声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点，用这一句开口。

章东远从浴室出来，看见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影。

挂了电话，往回去的路开，停在了楼门口，却是不想上楼，就在楼下车里，点一根烟，抬头看一眼楼上的卧室，一根根的点，一根接着一根，猩红色的一点光亮，照着他的脸孔，说不出的模样。

累了，闭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

留在这里就是一个错误的开始，她不想面对的，都被人逼着面对，她只想是逃开一点，逃开一个不爱她的男人，逃开一段该死的婚姻，他却忽然的不允了。

小赵说等一下，然后就是开门的声音，走路的声音，上楼梯的声音，缓缓的过来，最后小赵压低声音说：“在卧室里休息了。”

章东远是去拽她的手腕，想要拉回她，没想到她这样一摔，带着他也摔下去。

以前她可以笑着当宠物一样的陪着他身边，看着他身侧其他的那些莺莺燕燕，可是现在不行了，再也不行了。

***

章东远看着前面的路，眼底却是绝对的茫然。

她昨天趴着哭，

很多东西都乱了，在这一个晚上，都乱的彻底，以前对于凌楠的那一些牵挂和忧心，跟此刻的烦乱比起来，竟然是那样的浅薄，几乎已经是很难想到了，以前的任何时候，都没有出现过的问题。

小赵在楼下，如果她声音大应该是能听得到。

他的身子跟着一起摔下来，眼看他的脸孔，她直觉的要躲，头一侧，却撞在床角上面，“咚”的一声，疼的她眼睛都要冒星星出来，忍不住低低的呼一声。

然而她的动作，落在章东远的眼里，却是一下子的暴怒。

只想逃开。

面前的小人儿停止了抽泣，缓缓转身过来，看着他，坐起来，在他对面的地方。

深夜的高架，车不多，一路的飞驰。

手腕上只觉得疼，身上却是一重，并没有摔的多重，可是手上疼的她眼泪都要落下来。

杜雪睁开眼睛，有些恍惚，看见窗帘缝隙地方的光亮，才知道是天亮了。

“太太，下楼吃早饭了，医生说您吃饭必须要准时，吃完了再睡也可以，还是先起来吧。”

忽然想到什么，前面的路口拐弯，打给小赵。

扬起手掌，手心上面有血流下来，低头再看她，她眼底是那样的光亮，直直的瞪视着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唇角都是血迹，是他的血迹。

那一刻，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只觉得是要抓住什么，抓住了她，只觉得甜，那样的舍不得放开的甜。

她眼底的嫌恶那一瞬间那样明显，就要躲开，却都还撞到自己。

章东远这样的男人，独一无二，他怎么给的起，就算是凌楠，未来还有那么长的生活，怎么给得起？

章东远缓步的过去，过去看她，她是背对着他的方向，她闭着眼睛哭，肩头一抽一抽。

他离开家的时候，小赵已经不在家里，应该是去了隔壁的宿舍，很识趣的人，知道什么可以听，什么只能装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