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柔九死一生醒来不久,化名桑柔,便只身前往詹京。
桑怀音再次听闻她音信时,是她向三叶来了一封信,讨要一味药。而桑怀书刚外头回来,说起从詹京传来的一个消息:燕王欲于十日后斩首靖国旧王室。
桑梓听了消息,吩咐了桑怀书几人即日收罗行囊,奔赴詹京。
“桑家虽早不在朝为政,但公主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你们且前去助她一臂之力。”
桑怀音则在他们启程不久后,策马从另一条路赶赴詹京溲。
她在詹京看到桑柔时,桑柔正与一男子争吵。
“穆先生身为男子,胸怀当如汪洋,你这般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算个男人吗?再说了,那日我又不是故意推你下湖的,你说了你会泅水,而我又救人心切,所以……所以……才推你一下,哪知你那么不经推,自个儿就掉湖里了。”
男人手中摇着墨扇,目光凉凉地看着她,说:“哦,我是商人,就是斤斤计较的。桑柔,你与其在这与我争辩,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偿还我的损失,我之前报得那个价,一个铜板不能少。恧”
桑柔气炸:“要钱没有,要命不给,你咋的吧!”
男人说:“你的命我不要,人活着,总是有很多方法换钱的。”他目光在桑柔身上上下打量了,又摇摇头,“模样虽不错,但身子瘦削了些,派去渡头抗包怕是不顶用。身无长处,做个粗使丫鬟也不见得可行……”他频频摇头,将她扁得一无是处,最后手中折扇一收,说,“我知道哪个地方适合你了。”
桑怀音眼色一变,慌忙转身逃跑。
“俞啸起疑,你这样入定平侯府岂不是困难?”
官兵怕他们入了主路,便过来阻挡,谁知反被他们一人一个打倒,夺了兵器。
“我听你唤他穆先生,他便是近几年声名鹊起的穆式商行的大东家穆止?”
她目光锁在不远处人群中,正当街调戏女子的一江湖扮相的男子,弯腰拾起两颗石子,直朝他后脑勺打去。
“是。除了这个人尽皆知的身份,他还有更隐秘的身份,定平侯爷俞啸的幕僚。”
头顶烈日炎炎,额上汗水淌下,迷蒙了视线,她来不及擦,忽得一个不注意,身下马儿崴了脚,她眼见着也随马翻倒。
“所幸,云蜀飞骑向来隐秘,它的令符自然也是不是一般人一眼可看穿的物什。对了,你说桑大哥他们都来了?”
桑怀音咬牙,当即下了个决定。
手持长枪的一男一女,一下难辨胜负,打得不可开交。
“那是因为你眼瞎。”
“明月楼。”
到深巷处,桑怀音现身。
“什么?”
詹京男人向往,女人恨极的风月之所。听闻那里的姑娘姿色上乘,千金难买一夜。
“嗯,哥哥他们也来了。”
“你就住这儿?”
桑怀音未等他讲完,将那女子一推到旁边,径直与那男子打起来。
她知,她已逃不掉。手下皮鞭甩打动作不停,身旁楼瓦屋舍皆不及辨看,出了城门,继续往郊道上奔驰。
“嗯。不过,现在出了个麻烦,云蜀飞骑的诏令符现在不在我身上。”
“怀音!你怎么……你们看到消息了?”
“自然。”
她快步奔到穆止面前,去抢他手中的玩意儿,却压根连他的身都近不了,她才靠近,穆止身后那冷面无情的护卫就杵到了她跟前。
日头已经渐渐高起,闹市之中,桑怀音额头渐渐渗出汗。道上两旁挤满围观民众,兵士一排列队,手持长枪,威武而立。
“好,那便只能牢你们一家担心下我家的事了,怀音,我有一计策施行需要你们的帮忙,如今没了云蜀飞骑,只能靠你们了。”
身子被人稳稳地接在怀里,耳边是马倒地的哀鸣,她安全落在几米之外。
“我跟他有了些小过节,但他却对我百般纠缠,自然不是他的无聊之举。我猜得没错的话,他应该是替俞啸来探查我的身份。”
“什么意思?”
穆止说:“我记得很清楚,当日夫人落水,是我救的人。你……似乎差点害死了在场人中唯一会水的我,以及后来救人过程中,你只在一旁喊……加油!”
穆止倒是淡然,只是倒了杯茶,喊了声:“桑柔……”
“阿柔!”
“他们如今在何处?”
桑怀音一言未发,手腕微动,另一颗石子随即飞出,男子这时倒是反应够快,轻巧一躲,便避过了袭击。
抬眼所见,男子如玉的面容同样满是细汗,盯着她的目光锐利而灼热。
男子一边挥枪强制她,一边出口调笑说:“不想你功夫不错,见你身段亦是曼妙,想必容颜必也不差。待大爷我摘下你面纱,让我好好瞧瞧。若真好,不若就跟爷回去,让爷好好教你些厉害又舒服招式,保你欲罢不能……”他出言正得意处,长臂往前一探,抓下桑怀音的面纱,目光顿时一亮,可下一刻,身上却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胸口处是穿心而出的剑锋。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他已倒地而亡。死不瞑目。
“到底怎么回事?”
“我对我的身份做了几层掩护安排,穆止能查到第几层,我们则可以推查他的势力深入多广。而他又会将这样的结果告诉几分给俞啸,可看出他对俞啸的衷心程度。俞啸若是对我起疑,不让我进府,顾玥又会多坚持,则可以看出顾玥对我的信任程度。凡此种种,皆可作为我将来行事的依据。”
男子被击中,痛呼一声,回头便是大骂:“谁!谁打得老子!活得不耐烦了!给我站出来!”视线搜寻到前方目光冷冽的桑怀音后,顿了下,道,“你?”眼中几分犹疑,几分龌龊邪光。
桑柔给她倒了杯水,点头:“嗯。我方来此地,要探查到父亲他们的下落,就必须和显贵结识。但我不知道有多少人看过我的容貌,纵使当年俞荀错认了你我,但不排除有其他人知晓了我的模样。我不能易容,詹京人才济济,可能不一小心就被识破,所以不能堂皇行事,只能做出这般落魄的模样。我目前已经取得了定平侯府的新夫人的信任,若我估测不错,没过多久,她就会来找我,召我入府。”
“定平侯府的新夫人,你说从齐国来的顾玥。”
桑怀音推开他,片刻无停滞,直接出招与他对打起来。
“你把那东西还我!”
可,眼看时辰比预想要更迟一些,她皱着眉头,预感不详。
“北穆南杜听过吗?”
“是计。”
“自然是用他们最想我们如何应对的方式去应对。”
桑柔骂道:“你个奸商!你将我这个如似月冰清玉洁的良家深闺娇羞小姑娘往那种地方埋葬,你良心怎么过得去!”
面上忽拂来一阵风,她抬眼所见,前方马上一人堪堪收起手,身侧是空了的剑鞘。他目光紧锁着他,飞身而起,踏空朝她奔来。
“如似月,这个勉强。冰清玉洁,有待商榷。良家深闺娇羞小姑娘,这个我实在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