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府书房,贺兰夫人正将三公子声色俱厉地训斥了一通,“那女子分明就有问题,你既知道,就该立马把人哄走。”
五公子笑呵呵地道:“三哥该不是瞧她长得好,动了心思吧。”
二姨娘瞪了一眼煎。
贺兰大公子道:“这次的事传扬出去,岂不是打我贺兰府的颜面,在我们贺兰府就有匪贼,得加强戒备。三弟得收收善心,要成大事不仅得明辨是非,更得果敢沉着。爹近日忙着官衙的几件大案,一时顾忌不到家里的事,待爹回来你主动向爹认错。”
贺兰二公子道:“我瞧玉郡主并无大碍……”
贺兰大公子斥道:“若真出大事就晚了!”他想了片刻,“今日开始,我和二弟各值一日,三弟、五弟共同值一日,四弟、六弟再共值一日。尤其是雍王殿下和玉郡主那儿,更得加派人手。今儿这事分明是田氏一党的余孽,这事必须得告诉父亲,好让父亲有应对之策。”
丫头院子里禀道:“夫人,玉郡主受伤了,安侍卫让请郎中。”
贺兰夫人道:“把金陵城最好的高老太医请来。”她扫过几个儿子,厉声道:“听你们大哥的吩咐,再不许出任何毗漏。谁要是玩忽职守,当心我不饶她!”
贺兰夫人膝下育有两子一女,女儿便是入宫的贺兰雪,而这儿子乃是嫡长子与第四子戒。
贺兰四公子好奇地道:“大哥,真是奇了,我们明明看见玉郡主挥剑自绝,怎的她却像个没事人?”
那一刻,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没瞧清楚,温彩与青莺几乎是同时出手的,温彩自绝,青莺发出袖箭,一箭射中石老大的眉心,当场毙命。
余氏是个闲不住的,竟帮着府中下人干一些力所能及的琐事,而韩再冰则在用心读书。
双双不悦地道,“这会子那三人已经死了,你想说什么都成。”这美丽的女人有时候越是美丽越是毒重。她和青莺都是被韩若冰的美给欺骗了。
温彩问:“这回是颁旨下文的?”
温彩道:“你让她慢慢说。”
高老太医给温彩诊了脉。
若无关联,韩如冰也不会说得这般详尽。
“谁都知道九公主庆阳在宫里的处境,庆阳是不得宠的公主,若将她下嫁周家没有任何意义,庆阳的重量远不及洛玉。”
温彩继续道:“我心疼他们受的苦。一个柔弱妇人,受尽凌辱,为了儿女却不得不坚强地活下来。一个女子明知仇人近在眼前,却不能报得大仇,还得认仇人为父,又是何等
双双热情地招呼道:“跟我来吧,先去小厨房吃饭。安侍卫还没吃呢?我让厨娘给你留爱吃的菜了。”
“指给赵王世子。”
“谢郡主。”她又是一拜。
温彩穿上绣鞋,“殿下,放过她母亲和弟弟吧?”她款款一拜,“杜家主犯及家中已满十四的男丁、嫡妻嫡女已押往京师,其他人犯关押于金陵府衙。”
贺兰大公子回忆种种,倒有些欣赏温彩。
*
温彩道:“阿恒,我们帮帮她。”
双双道:“郡主,午宴备好了。”
慕容恒冷冰冰地瞅了一眼:“你扯远了。”
“哦。”慕容恒拉她坐下
二安子一阵激动,若拿着这账簿,岂不是更能证明杜家的罪。
只一句,韩若冰原寒若冰霜的脸上有了涟漪,她咬了咬唇,欲言又止,只化成了无尽的感激。她在杜家生活了十三年之久,可从来没有人真正相信过她,家里的嫡出子女、得宠庶女在背后都唤她“十一”,杜大老爷没给她取名字,十一就是她的名字。可私下里,余氏会亲昵地唤她“若冰”。
余氏十月怀胎,终于产下韩若冰的弟弟——杜十七公子,余氏哄骗杜大老爷,说她动了胎气早产,杜大老爷倒也信了。就在杜十七公子满百日之时,不知怎的杜家人就得到了风声,杜大太太寻上门来接余氏回杜府,又给了余氏五姨娘的名分。原与六小姐同岁的韩若冰,硬是被说小了一岁多,成了杜家十一小姐。对外,杜大老爷声称余氏是他养的外室,瞒下关于余氏的真实身份。他想韩若冰不过是个女子,容貌还可,又迷恋余氏美貌,对家里人说韩若冰是他女儿,又寻了姑苏城外一个姓余的小户人家冒充娘家。杜家上下无一人怀疑,再加上余氏无心争宠,母子三人的日子虽然清苦,倒还平静。
韩再冰一脸菜色,虽说十三岁,清瘦得如同竹竿一般。
韩若冰苦笑了一下,“母亲跟杜大老爷时我已三岁,后来母亲常私下与我、与弟弟说过身世与她所受的委屈。杜大老爷对自己亲生儿女尚且冷漠无情,况我根本不是他的女儿。我和母亲在杜家更像是下人。
温彩道:“劳太医与我开一剂压惊的方子。”
韩若冰离开了,余氏与韩再冰却留了下来。后,贺兰夫人替他们母子新安置了一处院落,对外只说被害忠臣的遗孀、妻儿。
“郡主并无大碍,这伤口三五日即能痊愈。”
一个庶女,被人当成是丫头,何况这庶女原不是杜家的骨血,旁人不晓,但杜大老爷自己是清楚的,他怎么可能善待不是自己骨血的女儿。
“那……谢纤云呢?”
余氏安葬了丈夫、婆母,又遇初尝甜头的杜大老爷上门逼嫁,她央求杜大老爷善待若冰,给若冰一个身份,杜大老爷应了。之后,杜大老爷将余氏母女养在姑苏城内的一处小宅里,又安排了婆子、下人服侍。</
慕容悰登基后,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周家,削夺周家两爵位,再满门抄斩,罪及六族。之后,慕容悰听从瑞王的主意“亲王、郡王、候爷只能是皇族中人,皇家自比寻常百姓要尊贵,臣子有功,升了官职便是恩赐,何需再赐爵位。这些京城权贵仗着是世家大族,连皇族子弟都想欺负,当削爵!”
为救丈夫,余氏连夜赶往姑苏央求杜大老爷放过丈夫。杜大老爷借此机会强占余氏,余氏含屈受辱但求他放过韩父。
韩再冰道:“姐,我也去!”
因为韩若冰,温彩险些就丢了性命。
你说世道怎对女人如此不公平。杜大老爷家有贤妻,那府里头养了多少美貌侍女、通房,又娶了多少房侍妾,他有钱有势,就可以妻妾成云,美女簇拥。那穷乡僻壤之地,又有多少人娶不上媳妇。太不公平了!像这种多吃多占的,就该好好地处罚!
杜家被查抄之时,我当时正在井水旁浆洗衣衫,被入府的官兵当成了府里的粗使丫头。我也得已与下人关在一处院子。池公子所领的侍卫、官兵只牢牢地盯着关押主子的院子生怕逃走一人,却下人院却多有疏忽。
慕容恒坐在厅上吃茶点。
温彩道:“韩余氏能忍辱负重十几年,还能把一双儿女养大,女子虽弱,为母则强,有时候母亲的坚韧却让人敬佩。”她望着看似平静的慕容恒,却从他眸里瞧出了异色,“母爱是最伟大的,春晖圣母也定会被韩余氏这等慈母之爱而感动。殿下有没有觉得,韩余氏的坚韧品格像德嫔娘娘。”
青莺在外头扎马步,突见二安子领韩若冰离开,面露疑色,急道:“怎么回事?怎把人放了?”
“大婚……”
“雍王殿下若不信小女,小女甘愿受死,小女只求殿下与玉郡主救救我可怜的母亲、年幼的弟弟,我弟弟还那么小,他才十三岁,他是我们韩家唯一的血脉……”
慕容恒道:“你手中可有杜家犯罪证据?”
委屈。是世道,辜负了他们。更是朝廷亏欠了他们,如若江南有好官、清官、能替百姓做主的父母官,何至让他们一家受此等委屈?我自知不是善良女子,可也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殿下,放了余氏和韩再冰,还他们一个清白,也给他们一个公道。”
“民女不敢!”韩若冰含泪一拜,“民女叩谢殿下!叩谢郡主大恩!”
早前几年,杜大老爷待余氏还不错。可后来他有了新人,便将余氏抛到了九霄云外,而韩若冰便与母亲住在僻静的小院里。闲下来时,母女二人替府里的太太、奶奶们做些绣活、浆洗的的活计。余氏名义上是五姨娘,实则形同府中卑微的下人,好在杜府失宠的侍妾有好几位,虽然日子辛苦、清苦些,却还算平静。
韩家三代人口简单,婆媳相处和睦,夫妻恩爱,原是人世间最幸福的一家,偏天有不测风云,而又遇坏人。天启六年清明节,余氏陪婆母去庙里敬香,无意间得遇去凌波县查看店铺生意的杜大老爷,他一眼就瞧上了余氏的美貌。后,杜大老爷为得美人,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韩父,韩父被屈打成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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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恒,你说杜大老爷能强占一个,会不会强占两个、三个,他的侍妾里头又有多少女子是自愿的,又有多少人是无辜被逼。是不是让人彻查,着人把无辜女子放了,准允她们另行配人。
二安子不吱声,他敬重温彩,也明白慕容恒从最初的喜欢,到后来迷恋温彩带给他的踏实与温暖,有个嘘寒问暖的人,就会有家的温暖,有家的感觉。
这高老太医原是早前太医院告老还乡的老太医,高家在金陵城开了一家大医馆,其子孙除了一个在太医院任职的,其他人便在这医馆任郎中。
温彩道:“杜家满门查抄,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指给长宁候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