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恒宣了金老爷到府衙说话。
“那李大人告诉本世子,不如此做,如何收集田家更多触怒国法的罪证?”
她的母亲、她的哥嫂、她年幼的侄儿……
一场选妃,将江南的人心搅散了,那定下的盟约也成了一个笑话。
慕容恒一袭蟠龙袍,如神人谪仙一般翩然进入田府大门,看着凌乱不堪的一院子人:妇人们披散着长发,原还在睡梦中,就被突然闯入的御林军给惊醒;孩子们,更是被这无数陌生的面孔吓哭在奶娘的怀里;男人们有的只着中衣,还有的更是衣衫不整,更有甚者未来得穿上鞋袜……一派狼狈画面。
二安子一挥手:“来人,告诉众位美人,我等是奉旨办差,任何人不得跨入院门一步。”
“尽快交齐罚金。往后记得安守本分。”
慕容恒道:“准了!李成炳,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本王还得去方家、知州府衙。”
李成炳怒道:“顾世子,你的手段未免太残忍,田耀祖的罪名尚未定,你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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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知州府,雷知州站在院子里。
而那高墙的外头,马蹄声
顾浩朗声道:“李大人,请吧!”
通政司的人点了银票,云淡风轻一笑:“罢了,二位可留下一些以作使。”
李成炳拂袖而去,“自以为是。”他提高嗓门,大声道:“田家抄没家产,一干人犯押送回京!”
慕容恒领着数百御林军前往知州府。
一名御林军中郎将走近田耀祖,一掌击中后背,再一推握住他的手腕,田耀祖传来一阵凄厉地惨叫,直惊得夜空中大树上的飞鸟扑喇喇地惊飞起来,传入耳内,仿若地狱恶鬼的呐喊。
慕容恒冷声道:“是不是陷害,田公子在三司堂审上争辩。本王素闻田公子武功高强,李成炳,他若逃走,拿你试问。他可是朝廷的头号钦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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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板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金老爷,明人不说暗话,本王就快人快语了,金家亦有过,但罪不及死,罪功相抵,另罚没二百万两白银,你……不会有异义吧。”
她说得客客气气,知县夫人只能怪自家女儿运气不好,当天就领了女儿回家。
声,男人的吆喝声冷酷无情:“走快点,想找死么?”
田耀祖怨毒地盯着那御林军侍卫,却见他长身而立,眸子里带着几分果决。
雷小姐张开双臂,拼命护着雷太太:“你不能碰我,我是太子的女人,小心我让太子治你们大罪。”
金家,老太太、老爷、太太们聚在老太太的院子里。
“此次的事就罢,再有下次,别怪本官严惩,此乃民脂民膏,当送往京师交予朝廷,谁再偷拿,便罪同贪污。”
李成炳是个孤臣,同时也是个严厉之人,他说到做到,说完这番话后,在下一处院子里,不还真有抱着侥幸心理藏东西,被他揪住,当即就定了个“贪污罪”,推到外头就是三十大棍,直打得丢了半条命。此事之后,再无人敢往自己怀里藏东西。
扬州城东,田府火光映天,一千御林军将偌大的田氏族人严实围住,江南大都督贺兰绝从晋陵卫军所拨调一千五百人禁城,四城门把卫森严。人,只入不出,各处更是肃穆非常,黑色沉沉中传出一阵刺耳尖叫声。
“朝廷钦犯,死不足惜,通政司不是拿到田家的罪证么?”
温彩则把在姑苏收受的礼物、钱财尽数交给慕容恒,而慕容恒又通过通政司转呈给朝廷,少不得在夜下又给太子慕容恪写了一封信,细说此次在姑苏,他们二人收受多少贿赂钱财等。
雷小姐凝了一下,还有这等罪名么,再看二安子那严肃的样子,哪敢抵抗,乖乖跟人去了美人们住的小院。
田耀祖扒在地上,口吐鲜血,浑身抽搐。
这是一个好计谋!一次轰轰烈烈的皇子选妃,瓦解了江南各方的势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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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保重。事事都要小心,冲锋献阵,就让李成炳去做。”
“自有通政司的人来安排,现下不知姑苏、金陵那边如何了?”
方小姐道:“方家呢?田家都获罪了,会不会牵连到方家?”她失魂落魄,她在这儿,可家里人呢,这雷霆之势来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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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炳虽是刑部官员,也未见过如此残忍的手段。
二安子冷着声儿:“雷大人,你犯有贪墨罪、与江南商人勾结,盘剥百姓等罪,跟我们走!”他再一挥手,“抄没雷家家业,这些东西全都是民脂民膏。府中女眷收拾一下你们的东西,打入大牢。府中一干下人,交由御林军顾将军看押、处置。”
完了,全都完了。
笑声久久回荡,夹杂着妇人惊恐的抽泣声。
她知道他有大事要办,可这件事太过凶险。
温彩笑而不语,“这件事,我们也是被迫无奈,只好收敛,望您谅解。”
服侍丫头道:“来了好多御林军,把知州衙门都给包围了,他们说……我家大人触犯国法,要押往京城受审。奴婢是被外头的吵闹声惊醒的,田家好像有哭声……”
李成炳抱拳一揖,领了官兵四下翻动,把所有值钱的东西搜罗进一口口大木箱子。一些官兵少不得顺手牵羊,见着值钱的首饰往自个儿的怀里藏匿。
李成炳面无表情,抱拳道:“下官奏请钦差大人,着人废掉他的武功。”
“恭送钦差大人!”
九月初五夜,江南首富田家、姑苏首富杜家等被御林军查抄,上至家主,下至几月大的婴儿尽皆获罪。
顾谦就是因为触及了江南官员的利益,被人买凶行刺,险些丧命。
二安子笑着打量,“雷小姐,你还未入宫呢,就以为自己真的能被选中么?好,好!既然你是入选的美人,我不碰你。可是知州府现下归我们管,你马上回到美人们住的院子里去,要是乱跑,别说还没成太子侧妃,就是成了太子侧妃,也能治你个扰乱朝廷政务的大罪!”
金老爷心有余悸,不由得大大地吐了一口气,一直害怕被捉住短,现在只是罚银,也好!也好。更好的是,金家的仇家方家没了,而金家还在,金家依旧是扬州的大族。
田家权势滔天,相传家中白银如雪,珍珠如豆,黄金成山,就是这样的大富大贵之家,一夕之间举家下了诏狱。
没入宫,一日就做不得数。
顿时,院子惊叫之音连连。
顾浩拔开长剑,睨视地上的田耀祖,想着在江南呼风唤雨的人此刻却落到他手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田耀祖,我这便亲自取下你的项上人头……”吱的一剑落下,身首分开,鲜血飞溅。
梦里,温彩到了冷清的皇陵破院,清瘦的他穿着一袭灰白袍,手里提着一只野兔:“顺娘,我今天猜到兔子了!”她正要接过,慕容恒的脸突地染上了血色,她一声惊呼,腾地坐起身,后背冷汗淋漓。
她们有幸是入选的美人,才能得已安稳。
各家自谋前程,都害怕有朝一日被朝廷清查,想早些攀上权贵皇子,也好保命。
王太太道:“我瞧他们就是嫉妒,嫉妒此次选妃只在江南一带。”
她又忆起三天前他离开,在她耳畔道:“本王快去快回,你要保重,切莫太过劳累。这一次,通政司的人证据确凿,已经有人成功进入田府……”
田方倏地起身,指着顾浩道:“卑鄙小人!落井下石……”
服侍丫头默认。
这对金家来说大半个家业。田家没了,方家这个对头也没了,只要金家的人无事,只要金小姐能得嫁皇族,总有一日会挣回来,金家虽失了一笔钱财,却未伤根本,不像田、方两家这一回许要被连根拔起。
江南大都督府内的选美活美活动,相较之前的三地选美,这次更显公允、公正,上至朝廷命官,下至寻常百姓家女儿,但凡才貌双全者皆可入选。此次又有六十个名额,其间含金陵府二十人,其他地方共四十人。
能一次入选通过的多是才华过人,或是倾国倾城的女子,这次选美,温彩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美人还当真有倾世之容。
选美之事进行了近二十日,瞧看了数千名来自各地的美人,最终又挑出了六十位皎皎者,统一安置到驿馆之内。
九月初十,礼部官员、内务府官员抵达金陵。
九月十五,金陵驿馆内所有美人站成数列,整齐地立在宽旷地院子里,一律都换成了水红色的宫袍,挽着一样的发式,戴着一样的头,越发显得她们娇艳如,每人又新发了一张水红色的丝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