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方家、杜家等获罪,可几家的小姐却成了入宫的美人,她们也有不安,也有挂怀,更重要的是,她们比旁人更盼望能够得宠,唯有这样,也许是她们救家人的唯一机会。
然,此刻却有一个女子跌跌撞撞地进来,众人回眸时,这女子不是姑苏八小姐还是谁,此刻她秀眉微挑,指着另几个与她住在同屋的小姐怒道:“你们……你们太可恶了!知道今儿要起早,你们为什么不叫我?”
同屋的小姐早就瞧不怪她了,杜家已经完了,偏这杜八小姐还趾高气扬,现在大家都是一样的入宫美人,偏她却道:“我们杜家不会有事的,你们别忘了,我二姐还是皇上的宠妃,还是尊贵的珍嫔娘娘。”
芳嬷嬷厉斥道:“大声喧哗成何体统,还不站好了?一会儿要登船入京,老婆子可告诉你们,谁要是敢给我惹是生非,别怪老婆子不客气。”
温彩与皇后派来的官员交接完事务就再不管了。这会子坐在案前吃着茶,根据她穿越前的一些见闻,此次选美被她弄成了选秀一般,就连许多无事的太太、奶奶也想法设法想进去一瞧稀奇,这家小姐献罢舞蹈,那家小姐又展示琴技,令人目不暇接。
同时,这次选秀温彩与芳嬷嬷等人卖门票又大赚一笔。
三人各得了一些,大头上交了朝廷。
内务府的主事太监道:“鲁公公、芳嬷嬷且随礼部及美人入京。”
鲁公公道:“张公公不随我们回京?”
张公公轻叹了一声,“皇上有旨,要将此次江南犯官、罪臣家中的一部分女眷充入掖庭为婢。是贬为官奴还是充为宫婢,总得咱家一一过目才能定,这不宫中又该添一批小太监了,若有合适的孩子还得挑上一些。”
贺兰府的三公子从大门方向奔来,大嚷道:“臭丫头,到别处去,真是晦气死了!滚滚,再不滚,本公子可不客气了。”
她不紧不慢,冷如寒冰一般地道:“这道儿又不是你们贺兰家的,别人走得,我就能在这儿跪得、呆得。”
红燕道:“听说皇后原是选中谢小姐,可是在宫里生了些意外。”
芳嬷嬷笑道:“张公公保重,我们就先回京了。”
双双前世原不识字,跟了温彩后才开始学的,因跟的时间长了,这识的字倒也不少,只是依旧不会写,写的字跟狗儿趴似的,索性后来就不再写了,只做一个侍女应做的本分,给温彩铺床叠被、端茶递水等活。
温彩点了一下头,“防人之心不可无。”
芳嬷嬷打开箱子时,也有半箱子银元宝,另有些妇人头上戴的钗子、珠、绢等于,虽瞧着寻常,但式样精致,甚至还备了些极好的胭脂水粉,回宫之后若拿去送人,正好合适。
无论是官奴还是宫婢,这一生都是奴婢身份,更是世上最卑贱的人戒。
她正瞧着,却见跑腿服侍的小厮上了马车,怀里抱着个盒子。
“我们都不易,早前看着此行还不错,被御史一闹,连个茶水钱都没得到。”
一声落,所有人疯了一般地转身,往各自的房间奔去,现场就是一片凌乱,有人撞人的,人骂人的……
青莺、红燕二人与温彩相处越久,对温彩便了晓越深。就如这次,在选拔过程中,确实有几个姑娘不愿意,如金陵王家的王小姐,又如临安府选美时的罗姑娘、施姑娘等,她们不想入选,偏生被族人逼着送来,温彩就让她们落选。
雷小姐握紧拳头:这是谁?她的幼弟有可能成为太监,这怎么可以……她欲哭却又不敢,扬州过来的美人几乎都认识她,这才几日时间,所有美人都知道她是扬州贪墨罪臣之女,看着她时满是鄙色。
女子握剑起身,其中的小个子惊呼一声“大哥”,直直地盯着移来的黑影。
“大哥,这计划甚好。最重要的是,我们如何能抓到她。抓不到她,如何报仇?”
双双想到那一袭素袍的少女,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还真好看,只太冷漠了些,一瞧就是个冰美人,静默地跪在那个用草席卷着的尸体旁,跪在地上不言不语,惹得周围的百姓都去瞧热闹,说要买的人不少,偏她的牌子上又写着字,上头清清楚楚地说着“小女自愿卖身于玉郡主为奴为婢,只求葬兄!”
青莺道:“我出去瞧瞧。”
“大哥,我看能行。她是女子,混入贺兰大都督府容易。待她抓到玉郡主,我们就逼雍王把顾浩交出来,而她也能逼雍王放了她的亲人,嘿嘿,这主意好。”
主仆二人说着话,在不远处的三层楼茶园上,几个男子正直勾勾地盯着贺兰大都督府。
洛玉许给赵王世子为继室,看来京城当真生了风波。
温彩没说打赏,而送的是馈赠,还用了朋友二字,这让鲁公公与芳嬷嬷颇觉抬举。两人令人将箱子抬到车上,鲁公公颇不及街地打开,一大半箱子的银元宝,又有些精致的小玩意,如太监们把玩的小茶壶,腰上挂的琉璃坠儿、夏天扇上用的玉坠等。
他们抓人是为了报仇,而她抓人则是想换自己最后的亲人能够离开大牢,远走高飞。
温彩笑了一下,“这好歹是我的一片心意,御史可弹劾不得,可以说是我们三人有共事情分,是朋友之谊,你们说是不是这道理。”
芳嬷嬷问:“有一刻钟了么?”
皇子选妃的差使。
正因为温彩知晓这些事,所以她临离开京城时,便向皇后献策,又有太子帮衬,才从皇后那儿领到
芳嬷嬷道:“玉郡主,我们……要回京了。”
芳嬷嬷好奇地夺过盒子,打开看了一眼,一把精致的小茶壶
四名小厮各抬了一口箱子来,看着他们抬得沉甸甸的,鲁公公与芳嬷嬷喜上心头。
女子在一边条凳上坐下,冷声道:“我们合计一下,如何让我进贺兰大都督府。”
小太监道:“干娘,这达官贵人见多了,还从没见过像玉郡主这样的人,真真把我们当人看。我们先一步回京,竟也备了馈赠礼物。”
“鲁公公、芳嬷嬷一路顺风!”
青莺道:“郡主,以属下之见,此事怕是不简单。”
出了贺兰大都督府偏门,就能看到斜对面跪着一个素衣女子,头上戴着朵白,垂首跪在路边,身前有一块木牌,上面醒目地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而另一侧又有个用草席裹着的人,通常有死人,人们都视为晦气,可还是有不少八卦的妇人、好/色的男子围在周围。
彪形大汉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着这一袭女扮男装的少年,“你是什么人?”
“我的亲人因江南官商勾结案,被无辜下了大牢。”
双双争辩地道:“奇怪的是,贺兰夫人愿出五十两银子买她,可她怎么也不肯,说她要卖就只卖给郡主。只要郡主出钱安葬他兄长,她就自愿给郡主为
“谢丞相之女落选,肃毅伯之女谢纤云被定为太子侧妃。十月初二,郑莹、谢纤尘将同时嫁往太子府。”
“大哥,你这计划虽好,可是玉郡主出门前呼后涌,就连贺兰绝的几个儿子,都争着给他当小厮、侍卫,我们要下手很难。”
“到了!”
女子握紧茶盏,似要将她捏个粉碎,她纠结万千,只身一人如何救出母亲、弟弟?得寻个人帮她,她已经在金陵城转了许久,就想找个同道中人相助。每日间往返于酒楼、茶楼,想从中寻个帮手。
双双笑了,“以前皇上选妃,各地比这还要激烈。何况这次,她们嫁的是年轻的太子、皇子、世子,她们自然乐意。”
虽说是个民女,可这语调竟没有半分畏惧。
可在古代,一个女子要追求更安稳、荣光的生活,她们只有一条路:嫁一个位高权重的男人。
“嗖——”的一声,宝剑出鞘,“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杀了你?”
前世,慕容恪早死,并没有选妃一事。那时冷昭下江南,虽也闹了一出选妃事,却是替皇帝选妃。
“好说!”
鲁公公摇头笑道:“这玉郡主当真是个通透人物,真是用心了。”除了大半箱子银子,另一半样样都是用心挑选的。
红燕笑道:“两广大都督郑光之女郑莹。”
“可顾浩身边侍卫众多,要下手很难。”
矮胖个的坏笑道:“难道……你是田大公子的相好?”
而不远处的桌上,坐着一个戴纱帷的男子,背影倩秀,举止柔美,让人难辩雌雄,坐在角落里,不声不响,却在用心倾听着他们的对话。
鲁公公道:“玉郡主,恭敬不如从命,咱家就收下了。”
青莺不满地撇了一下嘴,“这有甚好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