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奇怪,温彩哪里招惹徐兰芝了,可徐兰芝却这等怨恨温彩。
“自从我来京城,住到镇远候府,因为她,我挨了宜人、大姐、二姐多少训斥、多少骂。她们总拿我与她比,用她的优点与我的缺点比,我讨厌这样。还有,她的名声已经毁成那样,可是大姐夫还拿她当宝贝一样,我不甘心,她凭什么得到大姐夫的宠爱……”
春草忆起徐兰芝受的委屈,温彩言行失体,偏徐氏和徐宜人却要斥责徐兰芝,一回两回便罢,可次数多了,换作谁都会恼。
“要赶六小姐离开,法子也很简单,直说是不成的。只能用旁的法子,上回候爷不是因为听到臣子说六小姐的坏话,与人动了手脚么,如果芝小姐把这事细细地告诉她,她与候爷的感情那么好,为了不连累候爷,一定会搬出去。再有,明儿李小姐、宋小姐要过府来寻你玩耍,到时候你可以好心让她回避……”
春草灵机一动,想出了好几个法子,附在徐兰芝的耳边细细地说了。徐兰芝听得微微含笑,果然和她想的相差不远,法子多了,总有一个对温彩有用歧。
这一回,她就不信温彩不会主动提出离开。
主仆二人又商议了许久,方才歇下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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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徐氏欢喜地告诉温彩:“妹妹,绣房又赚大钱了,妹妹弄的那些狩猎服,如今在京城供不应求。经雍郡王引荐,往后我们绣房做的衣裳就有销路,可以挂在百货行里卖……”
温彩笑着。
忍冬笑着行了礼,“候爷着奴婢给六小姐送一万两银票来,说六小姐在外头莫要苦了自己。”
温青道:“我们怎能要妹妹的东西?”
宋小姐那日骂她的话说得对,她的名声已经坏了,不能连累了兄嫂,也不能连累了无辜的徐兰芝。要是徐氏将来有了女儿,因为她的名声不好,计也会连累侄女寻不到好人家。
温彩笑着招呼徐兰香入内,杜七婶灌了个汤婆子给徐兰香。
徐宜人在内院门口说话,“夫人和六小姐在吗?”
温彩垂首,她就配回头再嫁冷昭,她不会这么做的。“哥哥、嫂嫂,我意已决,午后我让下人们收拾东西,明儿一早就离开候府。”她顿了片刻,吐了口气道:“这些日子,我想让麻嬷嬷回桂堂来帮衬嫂嫂,奶娘和杜鹃是一定要跟我去乡下庄子的,另外冬葵、茉莉两个也随我去乡下,银翘回嫂嫂身边侍候。至于其他人,嫂嫂看着安顿吧。”
“彩妹妹也要搬了,我还想找彩妹妹帮忙,画一个镖局的图腾呢。”
麻嬷嬷权衡一番,欢欢喜喜去了桂堂。
徐氏凝了凝眉,“是给三妹提亲的么?”
忍冬又道:“夫人让奴婢给卫奶\奶带了一千两银子来。”
这让她如何安心。
徐兰香乐得合不拢嘴,他们一家要在京城站稳脚跟了,往后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待我得了空,就去乡下瞧彩妹妹,你可得把地址留给我。”
“在楼下偏厅。”
徐兰芝也是一片好心。温彩如此想着,其实在秋狩之前,有些事她便已经预料到了,可这一天来得太突然,连徐兰芝近来也是有意无意地疏远她。她虽有失落,也有伤心,却并不特别介怀,有时候友谊也是要经过考验。徐兰芝因着那些贵女的话就疏远她,可见并不是真心与她交往。这样的友谊她不要也罢。
徐宜人却早已经挂不住了,轻斥道:“兰芝,到底怎么回事?”难不成温彩的离开,与徐兰芝说了什么有关,否则好好地,温彩突然就说要搬离镇远候府,惹得温青满心不高兴。
徐兰芝是好心!
温彩道:“徐二姐不妨先寻旁人设计,近来有些力不从心,身子又多有不适,我想到乡下休养。”她原是打算要搬出去的,可是这会子回过味来,觉得春草说的那些话多了一些故意的成分,她可以是自愿离去,却不能是被人赶走。心下不由得轻看徐兰芝,也随之小瞧了徐兰香。
“哥哥,镇远候府现下各处都好了,府里也立了规矩。我想……搬到乡下庄子去做。”
徐宜人道:“这是京城出名的喜媒婆,我正要过来,就见二门上的婆子领着她。”
她以为,和离只是为了自己能赢得自由。却是她小窥了这世道,一个和离的女子是没有名声的,更被贵女们视若另类、视若瘟神。
“徐二姐走好,我会来的。”
罢了,罢了!”
温彩轻声道:“嫂嫂拿着,我在外不了几个银子,我身上有钱。那些东西既然给了哥哥就是哥哥的。一早的时候,那五家店铺写的是娘亲的名字,对外也只说是舅舅给娘亲置的嫁妆,原就该是哥哥的。”
杜七婶道:“老奴送喜媒婆出去。”
两人又寒喧了一阵,徐兰香方起身离去,因新开的镖行就在京城,用过暮食后,徐兰香随着丈夫、孩子就离开了镇远候府。
徐氏的脸沉了又沉,这些天她也听到了流言,也盼温彩能主动提出到府外住,可她是长嫂,她不敢提,一旦说出口,温青第一个就要斥骂她。
桂堂,丫头禀道:“夫人、候爷回来了,一进门就打赏!今儿皇上下旨,封赏了太夫人、老夫人为一品诰命。徐太太封为五品宜人的圣旨也下了。”
徐兰香扫视了一下周围,近来外头的流言她也听到了,有一回听不得别人说得难听,她还与人争吵了几句,就差大打出手了。徐兰香口才了得,竟将那几个议论的妇人说得哑口无言,落荒而逃。
帽儿胡同卫家镖行,得了空过来串门。”
她不可以太自私。早前想过很多种离开的理由,眼下让她离开的理由竟是这样的
“夫君,待
天空飞舞着雪,轰轰烈烈,飘飘荡荡。
温彩退出桂堂。
温青为她与人争执,与人动了手脚……
辰时分,李小姐、宋小姐等相邀来找徐兰芝玩耍了,她们在后园时练箭术,热闹非凡。
“彩妹妹过年节不回来了?”
温青厉声道:“顺娘,你在胡说什么?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怎能让你一个人住到乡下庄子去。”
喜媒婆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话若在以前,定是不舍,可现下听到温彩耳里便更像证实。
“在的,这会子在偏厅说话。”
春草道:“六小姐,奴婢和芝小姐都是一片好心,奴婢……”
“再嫁由己。”温彩苦笑,彬彬有礼一欠身,道:“有劳喜媒婆跑这一趟,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说一句,一生一世一代人,我是绝对不会与人共侍一夫。昔日我既愿和离,就没想过走回头路。”
温青只觉胸腔里一阵滞痛,“妹妹……”
徐兰香带着孩子坐上二门外的马车,冲众人挥了挥手。
她和离了!他日再嫁,是不能从娘家出阁的,只能从旁处。但她有自己的家业,便可以从自己家里出阁。
徐氏又叮嘱徐兰香道:“往后都在京城,有事就捎个信回来。”
“哥,这样对你和嫂子、对我们大家都好。一直以来,因为我的回来,我总是担心哥哥某天因为旁人的流言诽语,一个没忍住就与人发生争执。如果我去了庄子上,就没人再对哥哥指指点点。他日要是顺娘再嫁,也只从乡下庄子出阁。哥哥,我手里有祖母给我的四百亩田庄,就算寻不着体面富贵的人家,寻个小户人家还是成的。哥,让我去吧!”
徐兰香进了安然阁,人未到,笑声先到了。
“是我连累了哥哥,我不能这样自私,杜鹃我们去乡下庄子住吧。”看似在问,其实是她已拿定了主意。
温彩戏笑道:“他日哥哥、嫂嫂别与我争旁处的东西就是。”
徐宜人笑盈盈地进了偏厅,身后跟了个陌生的婆子,穿着一袭紫色茧绸褙子,头上带戴了紫色的绒,她微微欠身。
杜鹃看了眼温彩:百货行是她家小姐的,虽说与雍郡王合伙经商,可在合伙以前,温彩就是大东家,许是温彩私下叮嘱雍郡王做的。
徐兰芝遣了春草来告诉麻嬷嬷“嬷嬷,芝小姐说……说今儿请六小姐别去后园,嬷嬷,你别误会,我家小姐不是别的意思,只是怕那几位小姐原不喜六小姐,见到六小姐许是要说些不好听的话……”
温彩亦到了二门处送徐兰香一家,徐宜人拉着徐兰香的手百般不舍,可看着女儿、女婿有自己的本事了,叮嘱了几句。
徐兰芝近来在京城的名气很大:女中英雄、马上舞。徐氏已经听同去的下人们议论,昨儿午后整个府中上下都知道了此事。最欢喜的当数徐宜人,徐兰芝有了名声,他日就不愁寻个好婆家,届时就在京城的武将之家寻个相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