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静谧下来。
温彩睡得半夜,便见有个熟悉的人影掠过。
是他!慕容恒来了。
她披了斗篷,移出帐篷时,慕容恒一把拉住她,“我们去那边说话。”
他一直就想与她说话,可总不得机会。
慕容恒道:“你哥的狩猎服、你和七公主身上的狩猎服,都是你设计的?骜”
“是。”她淡淡地应着,在林下一根倒地的枯树干上坐下,“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你今天做的水煮兔很好吃。”
“谢谢!还有牙签兔也不错,只是做起来太繁琐。”
慕容恒忆起那水煮兔的味道,有的人辣得直吐舌,可他吃着好像并不辣。他却不知道,这是温彩叮嘱了御膳房,说上菜的时候照着各人的口味来上,对能吃甜的就上辣味的,对不能吃辣的,就上微微辣的。水煮兔有辣、中辣、微辣和微微辣四种,御膳房还特意在这四种口味上做了区别。因得了启示,御膳房的人今儿特别用心,便是其他菜式也照了这个特别来区分对待。
如果胜了,就能了却一个心愿。
就这样肩并肩地坐着,她说:“我让杜鹃给你捎一套狩猎服来。”
慕容恒就想见她,听她说说话,这会是让他的心更加平和。
婆子生气,扭身回了帐篷。
景阳公主也着了一袭狩猎服,其精致程度与七公主的有得一拼,是浅紫色的,纱绡上还饰有珍珠,她抬手一扬,“各家年轻会骑射的年轻夫人、奶奶们,都加入到本公主这队,就算我们成亲有了丈夫孩子,我们的风采依旧不减。”
“你不说清楚,休想让我住嘴,你和四殿下是什么时候好上的?”
温彩摆手,“明儿要早起,我熬了夜明晨就起不来了,比不得你,两天不睡觉,依旧精神。”
温彩想着也扯了衣裳来穿上。
她穿了一袭大紫色的狩猎服,头上戴着同色的紫色绒球,与七公主的红一样形成了鲜亮的风景线。
“树大招风,能瞒一时瞒一时。”
“好了,这里比不得边城,毕竟是顺王,怕是身边的高手如云,惊动了他们,没的被当成了刺客,你还是安心歇着。哥哥不是带了护院来,是轮流值夜的呢,顺王要偷,就让他偷好了,也得温彤自个愿意被他偷才成。”
慕容恒问:“你看的哪本佛经?”
她笑,月光下笑得甜美而安祥。
坐了许久后,他道:“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蹲下身子,那个黑影还在喵喵叫着,人就藏在镇远候府帐篷的周围。
难怪,她会诵出那样的两首诗来。
“上回我帮过你,这次你帮我,互不相欠了!”她一调马头,“我一定要帮七公主得第一名,你不许和我们抢,对你来说也许没什么,但第一名对我来说很重要。”
徐兰芝几乎一口气围着整个猎场跑了一圈,哪里有个山凹,哪里有个山坡,全都一目了然,在一处乱石嶙峋的林间,她停下了脚步,马不能入内,那么对于习惯在马上行猎的皇子来说,这里就成了猎物们藏身之地。
爱是一个不该爱的人,是她的苦。她强行抑制着这份情,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不敢让旁人瞧出来,真的好累,她有时候生怕一个没控制住就被人瞧出来了。
终于,温彤的帐篷里传出婆子的声音:“哪来的野猫,还让不让人睡觉。”
慕容恒笑,“你为什么要瞒着你哥嫂?”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婆子道:“小姐,你要记住喽,奔走为妾聘为妻,你可小心了。”
“对啊。”
她从嫁给冷昭那一天开始,求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离开冷府。
“臭丫头,今儿晚宴使劲给我抛媚眼,这会子又拒绝了,你今儿既来了就休想逃脱本王的手掌心。”
“都不是。”
宋小姐也出来了!她穿的是一袭水红色的狩猎服,款式新颖,与温彩昨儿穿的有些相似。
“我可听人说,每年秋狩之后,都会成就几对姻缘,弄不好温彤的姻缘还真在顺王那儿。不过早前我瞧她的意思,原是想与安王示好的,却把顺王给迷住了。”
七公主扬了扬头,笑着对景阳道:“二皇姐,今年我一定会赢你。”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冷昭的闪婚有问题。他求的是顺利娶萧彩云过门,我求的是和离重获自由。初婚从父,再婚由己,和离虽让我名声不大好听,可我赢得了自主婚姻的权力。所以,对这事,我并不认为是伤害。我、冷昭不过是各有所求罢了。我猜到了他的用意,而他却从来不知我的打算。”
六皇子好下流!徐兰芝一张脸涨得通红。这可是乱石
云衣绣庄的人出尔反尔,把旁人的心血拿出去赚钱,这已经违背了她最初的本意,她现在准备弃了。一次背叛,便不可以再用。即便这里面的人是云大姐儿的夫婿,可若没有云大姐儿的同意,那人也不敢这么做。
“再看一下嘛,看他们把高小姐带去做什么?”
两人回到了帐中,温彩昏昏欲睡间,徐兰芝抱着她的被子挤了过来,“彩彩,你说就顺王这样的人还有人喜欢么?”
徐兰芝见她不信,低声道:“我们跟去瞧瞧成不?”
七公主扭头对徐兰芝道:“芝芝,你过来,今儿本公主高兴,让你当将军。”又对身后的小姐们道:“我们今日都听芝芝的,芝芝的命令就是本公主的命令。”
徐兰芝坐回小榻,只片刻又翻身起来,耳畔还有那猫叫声,声声催急,“我得去瞧瞧。”她整好衣裳就往外走。
“像你哥哥那样的?”
那猫依旧叫着,长一声、短一声,若非真瞧着是人在装猫叫,还真辩不出来。
大总管拧着面锣,“当——”一声巨响,景阳公主领着年轻奶奶们第一个冲离了草坪。
臣子们吃的菜式与是皇子、公主们的略有不同,而皇子与皇帝的又不同。
徐兰芝不无遗憾,“你不去,那我去了?”
两个人坐到枯干上,透过头顶的枝叶,看到了那轮明月,夜风拂过,有些凉,她身上披了斗篷。
“就你的道理多。”温彩觉得她的话有几分道理,不瞧就不瞧,反正高小姐今晚是被顺王吃定了。
莫不是真是哪家带来的猫儿,可徐兰芝一口咬定是人。
徐兰芝走出帐篷,各家起来的都是下人,静谧又不失祥和,她牵出自己的骏马,纵马往草地的尽头飞奔而去,今天要狩猎,她得再在四下转转,看看哪里的猎物最多。
你家小姐,这会子正想念得紧,想让小姐去南边林子一见。”
内侍与婆子说了一阵,婆子依旧不肯松口,只一个劲儿地推托,一会说温彤歇下了,一会儿说温彤感了风寒,再说得多了,她便有些愠怒,“顺王当我家是什么人,是不懂晓规矩的么?我家小姐好歹也是前太仆寺卿的嫡女,是镇远候温大将军的妹妹。顺王若真有心,就该敬重我家小姐。”
有时候,她让他感觉很近;有时候,她却似乎离他很远。近的是人,就如现在,他触手就能碰到她;远的是心,他总觉得:其实自己并不懂她。
“嘘——”
温彩恼道:“不许叫我猫咪。”
“你不还叫我木头么?”
她气匆匆地出了帐篷,正要发作,只见那黑影奔来,一把扯住婆子,婆子正要大叫,他一手捂住,“是我,小的是顺王殿下身边的内侍。”
不在自己地盘上,你赶了也白搭。
不多会儿,一个倩弱的背影出来,瞧着似高小姐。
高小姐便跟内侍去了。
他却在想,“那时候你说那样的话,你真的不介意冷昭、萧彩云对你的伤害。”
堂堂皇子还干这种偷\香\窃\玉的事?
夜色下,徐兰芝躲在一顶帐篷后,温彩走了过来,她低声道:“你不是说不来么?”
p>她悠悠地说着,像与他闲话一般。
温彩道:“我们得回去了。”
徐兰芝用手一凿,“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声音分明就是人学的。今晚还没瞧出来,温彤与顺王殿下对上眼了。顺王殿下是谁,那可是京城第一风\流男子,但凡被他瞧上的,就没有不成的。”
她垂头,每一次总是这样,她想找他的时候,他就来了,这次她想与他统一口径,就说绣房把狩猎服卖到百货行的事。
“哪有好上?不过是在一块说话。”
她瞧得正仔细,只听到一声“驾——”晨光中奔来一个茫袍少年,衣袍翩飞,当他的面容一点点清晰起来时,徐兰芝扭过了脸去。
这一会儿,出来了一个丫头,那内侍与丫头嘀咕了一阵。
这一晚,他想最多的是和她在一起,却忘了还在冷宫的母亲和妹妹,心没由来的愧疚、刺痛,他无法原谅这样的自己。
“猫咪,近日得了空给我做牙签兔吃,到时候我让人把兔子送来。”
大半夜的,若是温彤去了会发生什么可是难以预料。
徐兰芝举着手,示意大家不要动。
杨二公子神色凝重,以前总有女子往他身边凑,可这个女子似乎不屑,昨晚他看了她许久,她连个正眼都没瞧他,他长得不英俊?他不够有才学?
温彩想到这儿,有些紧张。“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得了,祖母在世时,偶尔会看佛经,我也是偶尔翻一翻,想不起是哪本书。”
温彩没再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