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好收,妹妹还是自个留着戴。”
温彩睡了一觉醒来,越发觉得心情大好,忆起自己值钱的宝贝再也睡不着了,起床开了大箱子,把她的衣裳抱出来,一一放到衣橱上。
麻嬷嬷立时醒了,爬到门口一望,却见温彩似乎在整理衣裳,原说明儿再弄的,可那大箱子里装的都是贵重东西,她这才作罢。
温青本睡得正香,被这一闹倒是欢喜地回了桂堂。
慕容恒刚出阁楼,就见一边立着温青。
“原就是给嫂嫂预备的,我留着作甚,我瞧嫂嫂的肤色白皙细腻,近来气色差些,戴上这个才精神和喜庆呢。我就知道嫂嫂舍不得买好头面,这才替你买的。我让杜鹃去张记珠宝店,跟人打架一样儿才夺回来的,你不收,且不是枉费我们的一片苦心。”
麻嬷嬷道:“女子名节要紧,快下楼去,叫大家不要乱说话。”
温彩笑着:“是,是,你是瞧着银子的面上才冲进来的,只是你也太强悍了,我的窗户都被你撞了一个大洞。啊——你头上出血了。”
温彩垫着脚,又往里探了一下,身子往前一倾。
只是慕容恒什么时候不动声色和他妹妹好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不知道呢?</
思来想去,他妹妹该没见过慕容恒吧。
温彩给他拆了头发,又取了剪刀,把伤口处的头发小心翼翼地剪下,每要根头发,她都认真的放在桌上,一切结束,这才再抹上药。
徐太太笑了。
温彩这么做,一是借机离开冷家,二则是保住了她的东西,三也是最重要的,她寻的名目很合宜。此事若是传出去,世人只会说冷昭荒唐。
“砰啷”一声巨响,温彩扯着嗓了“啊——”一声尖叫。
徐太太问徐兰芝:“六小姐那边都还好吧?”
忍冬夜里不敢睡太沉,一个惊醒,就听到闺阁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响,赤着脚往那边一望,却见温彩没睡觉,只着中衣地立在衣橱前看里面的衣服,一侧还摆着圆杌。
就不能不取笑么。
绳索呢?
温青将衣袍一抛,端端落在了屏风上,“今晚折腾这番,明儿别起不了床。”他打了个哈欠。这回,他该要做一个美梦了。
温翠可听下人们说了,昨儿温彩回来,桂堂小库房都堆满了,宫绸贡缎、茧绸,再到打赏下人的衣料,一有应有,男子做衣袍的,妇人的、年轻小姐的全都齐了,还有许多摆件,瓷瓶、字画什么的,更有下人说,瞧着比早前还多出一些来。
一说完,他大摇大摆离去。
温彩望着夜色中他的身影,吃吃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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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爬到镇远候府屋顶,抬头一望,就吓了一跳,烛火映衬一个女子立在屋中央,伸手高扬,似在抛绳子,而后又似在打结,紧接着见她身子一倾……他以为是上吊了。救人要紧,他直接破窗而入将她抱住,哪想她没站稳,两个人摔到了一处。
他无语。
杜鹃取了个漂亮的小布包来,那布包做得很精美,上面有有暗扣,把饰物一装进去扣上。
她嘻嘻一笑:“你怎么来了?你晚上不睡觉?”
徐氏和温青住在桂堂后院,正房有三间,一间较大的厅,又有一间偏厅,再是内室,两侧各有三间厢房,东头有一间较大的小库房,如今放的东西,然后又是一间杂物房,西厢房三间暂且都住了服侍丫头、婆子的房间。
还真是的,是谁的主意,把这箱子放那么高作甚?
慕容恒一抬双手,把大箱子取了下来。
徐兰香啧啧出声,伸着脖颈看,“真不愧是三千两一套的头面,瞧着就不一样,瞧那精细得,啧……”
徐太太先来,徐氏已经告诉她了,笑道:“六小姐住的闺阁门窗老了,昨儿夜里风一吹就掉了,把值夜的丫头吓了一跳。”
杜鹃轻声道:“这首饰原就是六小姐给大\奶奶买的,六小姐想知道好不好看,就试戴了一下,反被温家的人指责、训斥……”
麻嬷嬷与忍冬转身就往闺阁跑,眼前就是这样一个怪异的画面,一个着黑锦袍的男子正压在温彩的身上:“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作甚寻短见?”
“四殿下什么时候认识的妹妹?瞧这模样,倒是关心妹妹得很,直接从阁楼的窗户上就撞进去了,吓得妹妹大叫起来。明儿一早,寻个木匠来,把妹妹的窗户修好。四殿下连个谎都不会撒,还说妹妹借了他十万两银子,是来催债的。哼……编个让人信服的也好,竟说这种谎。”
早前那一声尖叫,还有那破窗而入的声音太大,外头还以为进了飞贼。
忍冬不解,但这装睁眼瞎的功夫,怕是麻嬷嬷学得炉火纯青。
温彩蹲下身子,在箱子里翻了一遍,看到那只大红色的锦盒时,脸上的笑意更重了,却拿了另一个锦盒,从里面取了个瓷瓶来:“你先坐下吧,我给你抹点药,那么严实的窗户都比你撞飞了,殿下是在练铁头功呢。”
心里暗思:上回徐氏就说要给她添几身新衣裳,莫不是给她的。
麻嬷嬷在妆台前的锦盒寻了一阵,也没寻到创伤药膏。
徐兰芝过来了两趟,并没有打扰。
徐太太笑了,轻声道:“这钱也不是这样的,该攒下的,还得留着些。”
徐氏道:“各房各院的门窗都检查一遍,趁府里请了木匠来,正好都修修,要是不好的,也可做了新的换上,咱们府里不差这些钱。”她顿了一下,“把那两匹缎子给六小姐送去,这原是七公主给她的礼物,哪能给我的。”
慕容恒面无表情,早前不觉,这会子伤口处才方有刺疼感,“你当我愿意来?你妹妹借了我十万两银子,我是来问问,她什么时候还我。”
温翠在一边坐着,她自知晓,徐氏与娘家母亲、妹妹们亲,但待她也还不错,来了镇远候府后,吃的、用的,就是月例都比温府强上许多。
“嫂嫂,我再睡就晌午了。”她一进来,欠身与徐太太行礼,“给徐伯母问安!”
温青与护院小厮看着他的背影,温青道:“我妹妹借他十万两银子……”
麻嬷嬷道:“睡吧,没甚事。”
温彩垂首含笑,并未往心里去。
“嬷嬷,我们不进去?”
慕容恒往头上摸了一把,正要转身要走,温彩拽住他:“我给你抹点药吧,你既然来了,再帮我一个忙吧。”
温彩身侧摆着圆杌,那大箱子就搁在衣橱上,她垫着脚往里面够,想从里面拿什么东西。
徐兰香瞧得都快盯着窟窿来。
大丫头抱了缎子就去。
所以她们以为也应该放在这儿。
忍冬看清后,方松了口气。
他心里乐滋滋的,除了他娘和二安子,就没人再给他梳过头了,虽然梳得不甚满意,但他很喜欢。当然,这话他不能说。
“谁想管你的事,你要死了,那笔银子谁还我?你就算要怎样……也先还了我银子再说
慕容恒静静地坐着,温彩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因在头上不好包扎,如果不包,又不好止血,我想想怎么给你处理伤口。你明儿出门就戴帽子,我把你头发拆开,把伤口处的头发剪掉一些,我保证不多剪一根头发。”
几人不由自己的寻着院门,这桂堂也是两进的,进了院门,就能看到前院,设有会客厅和习武厅,是护院、小厮住的房间,亦有一个小厨房,但这小厨房自温青夫妇住进来就从未用过。
“女孩子脸薄,你先别问她,我回头问四殿下。”
忍冬心头暗想:不会是寻上吊的绳子吧?这么一想,转身就去轻攘麻嬷嬷,“嬷嬷,六小姐没睡觉,不知道在那儿做什么呢?”
“你帮我把那口箱子弄下来,我怎么也够不着。”
“银子算什么呀?可不就是来的么。伯母收下就是,我当时在珠宝铺子一瞧下这套,就觉得你戴上好看。”
温彩拿了铜镜给他看,“伤口不能沾水,这两天你先不要洗头,等结了疤再洗,还有洗的时候注意些,别挠着伤口。”
小厮道:“候爷,这话骗人呢?六小姐借他银子做甚?还是十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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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彩拉他坐下,又让忍冬取了烈酒来,用丝帕沾了酒,随着血找到伤口,头顶有道细长的口子,“真是鲁莽,得有一寸多长呢,还好伤口不深,你忍着些,我给你抹药。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儿回镇远候府了。”
徐兰芝忍不住道:“彩彩这是哪儿来的?”她第一个想到的是:会不会是温青背着她给温彩好东西了。温彩手头的好东西真不少,要是都交到她手里保管才好。
“让杜鹃在百货行买的,这叫饰包,专装首饰的。还有钱包,是用来装零碎银了、铜钱和银票的,好使得很。”
温彩送给徐兰香的是一套纯银嵌红玛瑙的,式样与她送给徐氏的有些像,便又有些不同,没有徐氏的精致,只一眼,徐兰香就喜欢上了,笑着收了,得了个专装首饰的饰包。
杜鹃手里抱着一个包袱,微微凝眉。
温彩道:“云衣绣庄新进一批上等好锦缎,我给嫂嫂挑了件绯色的,宴会、应酬的穿上极好看。祖母在世的时候,最是个爱好的,我和哥哥瞧得多了,也都随了祖母,这可不是我的意思,是哥哥给嫂嫂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