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敦不知上面写了什么,起身接过,一看之后,也跟着恼了。
冷敦道:“来人,把大爷给我绑了,先关到佛堂厢房去,待处理完温氏的事,我再找他说话。”
所有人的脸色俱变,冷昭这话让人回味。。
她又进内室,没多会就取了出来。
温青亦是个爽快人,但这是遇上爽快者而言。若你与他计较,他也跟你必究到底,这温青的性子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
“啥?”老夫人第一个问出来。
温子群面露深色,他在想那契约上头到底写了什么,温青大怒不说,冷敦更是勃然大怒,如果没猜错,那上面定写了事关朝政的大事。要是真的,这冷昭未免太拧不清。这样一个人,真要把温彤嫁给他?不成,温彤不能嫁。
冷敦倒吸一口寒气,“你是不是想毁了整个冷家?说啊!难道你忘了,刘家小姐可是指给顺王为姬妾了。你……”
老夫人道:“明儿就传我话,把城南太平巷的别宅好好拾掇拾掇,挑了吉日,就让大房迁过去。”
温青第一个反应过来,“冷候爷回京有一月了吧?这发现得可真早,算起日子,你们是在尼姑庵里怀上的。”
这温彩一天几千两银子,这都是给温青惯出来的。
完了,这话……令人深思啊。
温墨脸色一沉,怪温玄多事。
郑氏委屈得险些没哭出来。
这么一想,他越发得意,扬了扬头,问冷敦道:“冷候爷与我家温彩,早前一无官媒署的婚书为凭,二未入冷家族谱,这就算说好了?”他调头看着尊位上坐着的老夫人,她一直板着脸不说话,直愣愣地扫过
“不懂事就教,我身为长兄辛苦些教他一些规矩也是成的。”扬了扬头,温青愤然瞪了眼温玄。
就听到老夫人说这话。
她回内室取了银票来,各是一千两一张,双手递给了温青,意思很明显,是要温青看着,她是算清了,温青又递给了温子群。
听听,这话是个寻常人家当兄长的能说的。
就凭刚才温彩三言两语就把嫁妆的事处理好,老夫人就觉得温彩是个能做嫡长媳的人,这嫡长媳就得有这种决断有魄力。
温墨勾唇一笑,她倒还算大方,许是经历了这么一遭变得聪明了。
老夫人笑道:“这就派人请郎中过去瞧,端阳,要是真的,便立马接他入府,你若说了谎……”
李氏“哦”了一声,令下人点了烛火来。
温子群对嫁妆的事很快处理下去很得意,心想:这要是在旁家,定会因几两银子闹得不可开交,他温家的家教就是好啊!
好话、坏话都比她说了。
温玄扬了扬手,“就瞧在自家人面上,便宜六妹妹了。”
老夫人虽不知,但却猜到指定是冷昭做得过分,否则不会连素来温润淡定的冷敦都气得不轻。
老夫人站起身,又愤然瞪了眼郑氏,“慈母多败儿,瞧你把他纵容成什么样子了?行事越发没个轻重,任意胡为,再这般下去,这家如何毁的都不知道。瞧来,你们大房还是别府他居的好!”
老夫人道:“我就说过他是个灾星,上克父母,下克兄弟,为了二房、三房的人平安无事,你就随他搬到城南太平巷去吧,那也是一座三进院子,足够你们大房住了。还有,他不配做嫡支宗子。我会禀与族人,让二老爷接裳族长一职,扶三公子为宗子。”
冷昭此刻方才回过神来,真是一乱全乱,只要事及萧彩云,他就乱了分寸。那《契约》是不能抬到桌面上说话的,因为那里面条条对他最为有利。
冷敦第一次对冷昭面露失望之色,不可掩饰的,他怎么提这事,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没及笄的小姑娘,这传扬出去,岂不让冷家成了笑话。
他伸欲夺,却被冷敦递给李氏。
温玄大气不敢出,生怕温青当真揍他,只怯怯地看着温彩,低低地道:“不是要给二千两银子么?”
温彩垂首道:“我把那东西取来,请哥哥给我处理吧。”
“你……你什么时候,是不是要毁了整个冷家……”
郑氏虽不知是什么事,想来那《契约》上写的东西定然不妥,忙道:“你那儿若有,赶紧拿出来啊!”
李氏见事情大,立时着了火烧成灰烬。
温青拍了下脑袋,“对,和离书!”
冷昭见说萧彩云怀孕的事,继续发扬非彩云不娶的痴情,支支吾吾一阵,道:“那份……那份……我交给萧彩云了。”
郑氏心头一沉,这都是温彩,要不是她闹腾,哪里有这些事。
冷敦厉声道:“你手里有没有,如果有赶紧拿来烧了。你惹的乱子还不够么?你是不是要把整个冷家都毁了,快去,把那份也给我!”
又忆起那支九十号“人间富贵”的签来,胸口一阵闷痛。
李氏回过神来,附和道:“母亲,确实呢,有贤惠的,还有才貌双全的。”
若不结亲,那么这套贵重的头面,就要让温家还回来。
老夫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要是执意留人,温青这性子还不得再闹起来,以他的粗莽,到时候把冷府给砸了都可能。“再从温家挑女,便得依了我来,要是不合适,我老太婆可不答应。”
温青要去抢:“烧了作甚,留着多好,到时候我到圣上面前评理,我倒要问问圣上,这京城的皇亲国戚这么多,哪家是像你们冷家这般欺人太甚的?仗着我妹妹年纪小,欺人如此,还逼她做自己不可能做到的事,更以我相胁……”
看来是拦不住了。
冷敦笑了一下,一副大好人的模样,“母亲,事都闹到这地步了,我看就让温候爷把人领走。上回端阳选妻,我和娘子去过温府,那府里还有几个嫡女,个个都是极好的。”
同时,温子林也在猜,如果冷昭行事不知分寸,怕是早晚都要惹来大祸。温紫不能嫁给他啊!哪怕是寻个门第低些的也不能嫁。
老夫人吐口气,“他不是宗子了,往后他娶萧彩云还是旁的也无我老婆子无关,但是一个堂妇想为妻,是入了族谱、祠堂的,你既要纵容她,且由得你去,老婆子我是眼不见心不烦,但也绝不容许他肆意胡为,他行得过分了,冷家也只有弃了他。慈母多败儿,他今日这等胡闹,全是被你给纵容的。往后,你们大房就关起门来胡闹吧。”
温墨道:“陪嫁的首饰、衣料如何分?”
郑氏忙道:“别听他胡说,哪有这事,她会彩云也是近来的事。”
郑氏唤声“母亲”,儿子与她不亲,婆母厌恶冷昭,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冷昭的眼光被家人质疑了?原想挑个温顺、柔弱的,瞧瞧温彩这性子,刚才那通嚎哭,直接把温家人就给引来了。冷昭嘟囔道:“我要娶彩云过门,我要娶她为妻……”
一直没吭声的冷效觉得冷家的颜面都会被他丢尽了,不就是个下堂妇,还被冷昭捧成宝了,“你要真喜欢,抬进府做个侍妾就是。”
冷敦扬手“啪”的一声就是一记耳光,“端阳,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上面的写的那些事,你是要毁了整个冷家。”他快速抱拳,“请温大人恕罪!”忙对老夫人道:“母亲,儿子愿不想管大房的事,可这回端阳行事太过。”
温彩有句话没说错,他既喜欢萧彩云,就该坚持到底。
冷昭勾\引尼姑,这可不是普通养外室事件,而是会成为京城爆炸性消息的。
倘若萧彩云与刘家示好,只需把那不平等《契约》交上去,冷家就会引来一场灭顶之灾,因为上面清楚地提了冷昭要助五皇子夺嫡为储的事,皇帝可是下了令,再有人提这事,就是咒他死,谁还敢说。但在私下里,朝堂早已经分成几派。只凭那几句,就能证明冷家在拉朝臣入派,为安王夺权。外戚干政,这也是当今皇帝最忌讳的事。一纸《契约》竟提了几件触及皇帝的逆鳞之事。
冷昭很固执,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下人备了笔墨,冷昭移到案前,大笔一挥,很快写了份《和离书》,又签了大名,气愤地递给温彩。“那《契约》原是你写的……”
温彩年纪小,又柔弱非常,任谁都会觉得这事是冷昭的主意。此刻,连冷敦也认为冷昭干的这种事。
婆子轻声道:“老夫人还要宽心,二房、三房的公子原是妥当的,你瞧二爷,说话行事全京城谁不夸赞呢。”
温青也不是斤斤计较,不由眉头一拧,道:“陪嫁的缎子、头面,妹妹都没有,说全都退回给父亲,你还要怎的?”
郑氏拿帕子捂着嘴,传出低低的哭声,一路快步奔去。
李氏的婆子道:“大太太怪不容易的。”
李氏轻叹一声,“端阳行事太没个分寸了,二老爷是什么性子,这么多年我就没见他生气过,可见那上面写的有多混。且过些日子,等老夫人气消了再说。”
这里还乱着,老夫人原是个不管事的,郑氏又伤心着,李氏回身进了追云轩。
温青手捧《和离书》,看了好一阵,方才小心收好,他妹妹可是受天大的委屈了。这冷家就不是好婆家,冷昭也绝非良人。他扯着嗓子道:“来人,预备马车。”转而对温彩轻声道:“妹妹也与嬷嬷、丫头们拾掇拾掇,这就随我回镇远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