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应声“是”,“奴婢把自己的屋子弄出来搁东西,三份东西分开放,如此就不会乱了。”
“嗯。”
温彩此刻异常平静。
冷昭一直以为,温彩说不想跟他只是嘴上说说,现下才明白,她是真的不愿跟他,莫名的,他心头一阵悲怆,也许温彩与温青一样,打心眼里就瞧不起他歧。
温彩出了内室,手里捧着簿子,“哥哥,我已经整理好了,这是你添补的那份,十几家铺子,如今还有九家,有六家我已经转卖了,这九家是生意都不错的,但只得三家京城的,其他六家皆是西山县的。”
田庄,她在寺里时就已经给了徐氏。
温彩又走近温子群,“父亲,这是长辈备的房契、地契,你且瞧瞧,祖母留下的田庄原是八百亩,有四百亩我已经处置了,还余四百亩,又有五家店铺,家家生意都还不错。京城的两家,郊外镇子的三家。你看这个怎么分?”
温青道:“要京城铺子就拿两家,郊外镇子的就三家。骜”
温彩轻声道:“如此,我就要郊外镇子上的三家。”
说着,寻了房契出来,把京城的两家递给了温子群,“父亲过目,你且看看这可对。”
温彩继续道:“庄子原是祖母留给我的,可我既说了分一半出去,就不能失言,但若分一半,这田庄就更小了,再说庄子上的下人、佃户都是用了好些年的,这样可好,另外二百亩我折成银子给父亲,补你二千两,就当是父亲心疼女儿,少收些银子。”
当事人温彩,又看冷昭。
温彩轻飘飘地道:“你不提,我还忘了《契约》的事,那可是冷候爷逼我签的,你说要是我不答应,你要天天折磨我……”说到后面,楚楚怜人,一副怯懦懦的。
身边的婆子低腰附耳重复了一遍。
老夫人踏着地板,一下又一下,浑身气得发抖:“这个孽障!这个丧门星啊……他这是要干什么?好好的干什么混账事?”
温墨的神色更难看,温青这脾气连温子群都要让几分,耍横说狠,温青绝对是个角色。心里暗怪温玄多嘴惹事,被骂不说,还被驳斥。
如果没有这个,万一他日冷家再来纠缠,岂不没个凭证。
“冷候爷当真把那东西给萧彩云了?小女怎的不大相信呢。”温彩可不信这事,定是冷昭想借此事逼长辈们同意他娶萧彩云。
温青接过一看,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怒火,顿时又跳了起来,指着冷昭道:“你这个牲畜,竟拿我要胁我妹妹,你……你……太可恶了!”
冷昭道:“只要我娶彩云过门,她必然不敢把这《契约》……”
冷敦笑道:“还是要结亲的,这事就揭过去了。”
冷昭现下有些慌神,他才不要娶温家小姐呢,“温氏,当初说好的,你替我娶彩云进门,我不把你哥牵连进来……”
温彩一个深闺小姐,哪里写得出这等条理分明,条款细致的契约,除了温彩想护自家哥哥外,其他各条几乎都对冷昭有利。
温彩回过神来,道:“我这就去取。”
何氏把冷家给温彩置的四季衣裳都克扣了,把南珠头面换成珍珠的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温青大声道:“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要逼她?”
老夫人在婆子丫头搀扶下,匆匆离去了,因对冷昭的不悦,现下对郑氏也没个好脸色。
郑氏跟前的婆子答道:“聘礼也都清点过了,除了原是一套攒南珠赤金头面的变成了攒珍珠赤金头面,旁处并无差缺。”
李氏心下一喜,却不敢流于形色。
他们紧张啊!
老夫人冷声道:“你想怎么做,只管做就是。”
老夫人道:“我不同意冷家把温氏领走。”
温青看着温子群,“要补差价也好,还是找温家大房的小太太问个明白。”
李氏轻声道:“大嫂莫难受,这会子母亲正在气头上,等她消了气就好。”
祸害就是祸害。她必须当机立断,也必须把冷昭再赶出去,哪怕要连郑氏和冷晓一并赶,她也认了。全家的平安和比一房人落败,她选择了前者,选择了护住二房、三房,要是这两房也败了,她就对不住冷家的列祖列宗,对不起早亡的丈夫。
他要娶彩云为妻,这是一早就说好的。
麻嬷嬷进来道:“禀温候爷,你添补的陪奁都清点好了,除了小姐赏给下人的衣料,其他都是齐全的,一络放在专门屋子里了。另,温大老爷给小姐的陪奁也清点好了,一件不少,也搁到单独的屋子里了。”
那么,这样一来,长庆候的爵位许就能袭爵了。
这是什么意思?郑氏切切唤声“母亲”。
冷家到底是外人,此刻温子群的脸上有也些挂不住。南珠与珍珠这相差的价格可不是一星半点,这许是一倍乃至好几倍。
冷敦一转身对李氏道:“点蜡烛!”
如此,这头面便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郑氏趁势道:“这南珠赤金头面可是宫中淑妃娘娘赏的。”
郑氏此刻道:“母亲,你身子劳累不得,端阳另外娶妻的事,我来替他选。”她面含责备,是她这个娘没做好才由他胡闹,“这回你得听我的。”
温玄道:“二百亩良田二千两,那可是极好的良田,少说也得三千两。”
温子群轻声道:“卖了田庄、铺子的钱可不能乱、乱使。攒在那儿,回头放你兄嫂那儿,让他们给你预备成嫁妆。”
温彩一脸怯容,垂首怯心动地道:“我也想签,可他说这是他的规矩,我必须听他的……否则就不让我好过,到时候还要……还要……”抬眸看了温青。
他没给萧彩云,但与她提过的。
老夫人早前便不许冷昭回冷府,可却拧不过长子的临终所托,这才勉强答应,她避到佛堂,就是想替全家求个平安。
上面的条款,更多对冷昭有利,甚至还写了,不许冷昭
把温青牵连到皇子争储之中,只这一件事,这纸《契约》传出去冷家就要获罪。
出了追云轩,老夫人回望一眼,一看到匾额上的“云”字就气得嘴唇蠕动,“明儿一早,着人把匾取下来,什么云?瞧着这云字就堵得慌。”
自打郑氏嫁入冷家,除了冷政在任上几年冷府上下的打理之权暂时交给了李氏,这些年一直是她在打理。
温青又不依这话了,正色道:“什么叫便宜了,那些头面、绸缎、摆件的,就算平分,你家也不止一千两吧?不过是最合适的分法,你们倒叫上了,那庄子是谁的?那是祖母留下遗命给妹妹做嫁妆的,就算她离开冷家,那也是她的东西,不给你们一亩,你们又能怎的,哼,一个个的别他/妈的得了便宜还挑刺,当妹妹是好欺负的。谁要欺负她,天王老子都不认,别说打冷昭,信不信老子把你拖出去揍一顿,长兄教弟,这在哪家都说得过去……”
淑妃孝顺,对老夫人的话可是言听计从的。
温彩垂首,怯怯地道:“长庆候要绑冷候爷,我们没话说,可关他之前,还望他先写了《和离书》,就这样离开不成,还得有文书为凭。”
若未看到温青揍了冷昭,温墨许不会怕,可现在若温青真揍温玄,人家是长兄,你当弟能还手,就算还手,凭温玄那柔弱的书生样,打得过铁骑大将军,这分明就是在找死。
温子林陪了个笑脸,安慰道:“玉堂不必与阿玄计较,他就是小孩子。”
这可是极好的旺家、旺夫的女子,就这样要放回温家他嫁?
温青大着嗓子,“我可不好意思妹妹的钱,既是她的,她怎么都成。不够使了,与你嫂嫂说一声,就是砸锅卖铁,我都不会委屈了她。”
一屋子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其间站在冷敦后头的李氏,竟不由得羡慕起来,若是冷旷也这般护妹,他日冷三小姐出阁,她倒不必担心了。
原本,老夫人就不喜欢冷昭,也只是因为温彩进门,老夫人方才给了几分好脸色。
温青宠妹如命,哪家敢欺负温彩。
冷敦目光犀厉。
“既是要给姐姐的,早前陪嫁的都在,就一并给她。”
老夫人现下因对冷昭行事不满,便连她的打理权也收了。
冷昭一急,脱口而出:“彩云她有身孕了。”
温青道:“你不同意?你们冷家还没委屈我妹妹,是不是要看她被逼死才肯作罢?”
郑氏、李氏相随其后,一近跟前
李氏面露窘色,倒似她为难了郑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