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领了自己的两块衣料,颜色都是极好的,分别是玫红和浅蓝的缎子,若是做了冬裳穿在身上很体面。见茉莉出来,知内室无人服侍,搁好衣料就进了内室服侍。
杜鹃领了东西,面露狐疑,进得内室时,见忍冬去倒洗足水,方开口问道:“小姐今儿怎了,好好的又赏银钱又赏衣料。歧”
麻嬷嬷给众人分赏完毕,回了内室,小心地道:“大\奶奶,这是小库房的钥匙。”
“你是这院里的管事,这一把钥匙先留在你这儿,回头你把账记好就是,你既是嫂嫂送来的,我相信你。”
有时候,信任便如恩赏一般。
麻嬷嬷眼眸一转,有泪氤氲,这今儿一来就做了大\奶奶屋里的管事,还替大\奶奶管小库房,这得多大的恩赏。
温彩道:“杜鹃,把那只檀香木盒子拿来,里面有绒,这院里的丫头每人都挑一对戴着玩儿。”
杜鹃越发觉得奇怪,捧了盒子递给忍冬,“小姐到底怎了?”
“真是气人!我今儿好心去瞧萧彩云,她提出要分我田庄、店铺,才肯答应帮我与冷候爷说好话。丫丫的,我不稀罕她说好话。就是把东西赏了身边人,也不要便宜了那种可恶之人。
你们几个听好了,只要你们好好办差,将来你们出嫁我赏你们一份体面嫁妆。麻嬷嬷老了,我来管她,让她老有所依地过吃饱穿暖的富足日子。骜”
温彩欠身对李氏道:“二婶,我得先走一步了,我得去找牙行转卖店铺的事,告辞!”
婆子道:“大太太就怕你们睡过头了,今儿可是大日子,大\奶奶得入族谱,拜祠堂,你们赶紧把大\奶奶唤起来。”
“老奴听大\奶奶的。”
就见平远候府的下人鱼贯而入,捧着金猪、卤鸡、卤鸭等,摆上供桌。
“起身!”
麻嬷嬷梳好头,又说要给温彩扑脂粉什么的。
冷晓心里暗骂:暴殄天物,此等贵重东西,温彩就倒了半瓶
她瞧着麻嬷嬷,梳的头就比杜七婶好看。
茉莉捧着盒子,“麻嬷嬷也挑一对儿戴。”
温彩此刻被小董氏一损,神色愤愤然,“明儿我就找牙行来瞧,到时候便是七八千两银子的收入。这生意不都是谈成的,瞧着是自家人才给她六千两银子,倒说我想钱想疯了,我就是想钱了。她不爱钱,把钱给我不要铺子啊。”
,只需滴上几滴就行,竟使那么多,真当这东西不值钱。
冷昭道:“便是宫里也没给温氏下诰命旨意,还是待她育了子嗣再入族谱不迟。”
小董氏却来了兴致,追问道:“你说个价儿,要是能成,就转卖给我如何?”
“没了。在宫里时,倒是认了一个小太监和一个小宫女做干子女,我这一出来,就断了音讯。”
忍冬与杜鹃也得陆续起来,上下开始忙碌起来。
昨儿老夫人便找了冷敦说话,提了温彩入族谱的事,想早早给温彩定下名分,偏到了这当口,冷昭阻止了。
“说个价儿。”
温彩扭头问麻嬷嬷:“宫里的贵人们都使什么样的胭脂水粉?七公主说使的是百坊的东西,昨晚我倒了半瓶玫瑰露泡香汤,嬷嬷你闻我身上还香香的呢。”
一时间,祠堂静默得没半点声音。
温彩道:“对外,你只能说我给你每月二两银子的月例,不能多说了去。你知道,这人都有眼嫉妒之心,万一让人知晓多了,少不得要惹来麻烦。”
们站在前方,女人们站在后面,地上摆着蒲团。
“店铺都看完了?”
郑氏是节妇,大房就只得冷昭、冷晓兄妹又温彩。
之后,茉莉拿到外头,又让院里的丫头各选了一对。
温彩虽大方,不可能把自己的家底全给娘家兄嫂,只能说她手里还有其他赚钱铺子。
麻嬷嬷只作没瞧见,低声与温彩说话。
祠堂有两个知贤堂那么大,一个四合院子,正房是通的,密密麻麻全都是灵位,墙上扇形写着族谱。
冷敦抱拳道:“温氏是长房长媳理应入族谱。”
温彩道:“回头我盒子里取三两银子给你娘送去,你再去宽慰宽慰她,让她用心帮衬着温大\奶奶。”
冷昭铁青着脸。
冷昭昨儿回府,也听下人们议论,这温彩当真是被他伤透了心,可她分明说不在乎嫡妻名分,是因为他留宿萧彩云那儿的事。
麻嬷嬷在镇远候府许就听人说过了,冷候爷不是真心与我过日子的,他心心念着的是萧彩云。
有了这话,她以后要认干子女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没走完就继续瞧,家里有麻嬷嬷。”
“你是疯了吧?”小董氏急道:“你娘家二哥买你的铺子,三家铺子只给了二千五百两银子,这也是三处你就要六千两。”
冷晓倒是听得很留意,尤其是说到淑妃使的东西,她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听,一个字也不漏过。
小董氏跟上温彩,低声道:“大\奶奶,一口价,五千两银子,这三家铺子我都要了。”
她就是随口一说。
小董氏气得咬牙,这真是见风涨。小董氏低若蚊鸣,小得谁也听不见地啐骂一声:“死妮子!”
温彩道:“麻嬷嬷还有亲人么?”
“三拜!”
冷氏祠堂明明在明月庵一带,偏偏嫡支又在荷里,真真怪异得紧。
她一扭身,也不乐意了。她可以便宜娘家人,就算她离开冷府,娘家人还是娘家人,可冷家人却未必与她再有关联。她为甚不会照市价卖钱。
冷氏一族人与其他世族祭族不同,其他族人是在清明和年节,而唯有冷氏一族是在清明与重阳。
若是心爱的男子,便是给了卑微的名分又如何,她不计较,只要那人唯她一个人便好。
温彩又道:“奶娘在我身边时,每月便有额外的三两银子应酬钱,杜鹃原是二两,现下因杜鹃要管店铺生意,便将她调到了五两银子应酬钱,麻嬷嬷这三两银子应酬钱,我还照给你。这钱是给你打点上下交往人情,比如说,我要你去打听一件事,非得钱才能打听到不可,你就得拿这些钱去打听。而我这里是不会再给你拿银子的。倘若平日你留了心,自己一早知晓了,我一问起来你便知道,那么这省下的钱就是你自个的,所以给你定了三两银子应酬钱,另你每月二两银子的月例。”
“价儿好了我就卖,留它作甚?”她压低嗓门,轻声对冷昕妻道:“其实一月能赚些银子,只是打理店铺太辛苦,早前我虽学会打理,可那时候到底还有我祖母帮衬,如今与懒得这么辛苦了,卖了能一下子多得许多银子,何乐而不为?”
温彩竟恨不得把自己的嫁妆都折腾光了,田庄贱卖给了娘家人,现在又要卖店铺,一身行头就一千两银子。人走了,必须得先拜祖才能入族谱,现在不能拜祖自然就不能入了。
麻嬷嬷看了眼盒子,里头有满满一盒子,各色的都有,选了对蓝色的绒。
温彩道:“麻嬷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一道乘车。”
“是要净铺子,还是带货一起要。前者呢,我把货另行处置。后者呢,除了我的陪房管事,其他的都给你们。”
杜鹃笑道:“我代老罗谢过小姐。”
族长望向冷敦,长房的冷政没了,冷敦是能拿主意的。
小董氏愤然道:“瞧瞧她什么意思?把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一看不能入族谱,嘴上说得好听,不能抢了嫡妻位分,心里却在计较着,一见不成,索性先走了,哪里配做长房长媳?”
打开锦盒,取了几两银子递给杜鹃,又另给了三两银碎子给麻嬷嬷,“这是这个月给你的应酬打点钱。再取了五两递给杜鹃。”
冷敦应了一声,对众人道:“出门了。”
“你是个聪明人,那口大箱子里装的都是我的东西,房契、地契、银票等贵重的东西都在里头那只雕着并蒂莲的红锦盒里头,还有几盒子头面首饰。”温彩指了指妆台旁的牡丹纹锦盒,“这里头装的是寻常使用的银票和零碎银子,还有一些送人、打赏人的首饰,你平日需要打点人就从这盒子里取,取罢之后,或是自己记上,或是告诉杜鹃记上,也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对不起,你要买就得七千两,否则我宁可找牙行。”
我也不想与冷候爷认真过日子,只想着有朝一日离开冷府,带着你们风风光光的过日子。
论,说温彩帮徐氏打理铺子生意的事,说是三个月就赚了不少银子。
李氏心下纠结,她也想买,买了可以给冷晞做嫁妆。
“六千两银子就给你了。”
*
冷晓翻了个白眼,冷昕妻分明是打趣,偏温彩当了真。
可今晨,冷晓在知贤堂就听郑氏念叨,说温彩知晓冷昭在外头养外宅的事,让人郁闷的事慕容悰替冷昭养萧彩云不说,还在外头替冷昭瞒着。
可麻嬷嬷还在想自己的事,想温彩说要给她养老的话,是随口说的,还是真心说的呢?她年纪大了,五十有六了才从宫里放出来,原是无亲人、子女的孤老婆子,十五岁就入了宫,也算是个沉稳、圆滑的,可要说往后的日子还真没个着落。
麻嬷嬷与忍冬几个却以为是这追云轩的人往外头传了什么闲话出去。真是奇怪,萧彩云竟敢开口跟温彩要店铺、田庄,这是温彩的嫁妆,凭甚要便宜外人。
麻嬷嬷心情大好,歪头看着给温彩的梳的新式样。
轻声道:“大\奶奶宽心,老奴定会替你守好钱财等物。”
杜鹃想着,杜七婶留在温彩身边多赚多少银子,偏要惹温彩不高兴,多此一举,到了镇远候府,最多也就是一月领二两银子的月例。
“冷昤近来就要议亲,订下人家就要备嫁妆,我正想备些好店铺给她呢。”
温彩跳下马车,小丫头又扶了麻嬷嬷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