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贺家。
贺梓宁被朋友送到门口，两人下了车靠在车身前各自点了烟。
程远轶是他小学到高中的同学，两人穿连裆裤的，这哥们儿看过了他和孟晞从青梅竹马到如胶似漆到形同陌路最后贺梓宁和许恩施结婚。
前几天贺梓宁跟他说近期在准备离婚。
烟头扔了一地，程远轶看了很多次时间，贺梓宁不让人走，觉得心里特烦，就想拉个人好好说话，该说不该说的今天都想说。
“其实许恩施挺好一女人，你就不能用看普通人的眼光看看人家？”程远轶皱眉说他得。
贺梓宁摇头，嘴里吐着烟雾，“感情这种事哪能将就？”
“你不想将就你也把人睡了！”
程远轶冷笑，最后看了一次时间真的准备走了，贺梓宁摁灭了烟踩在脚底下，双手插兜望天，说了一句脏话，“我.日，那天不是发神经吗！”
程远轶上了车，贺梓宁趴在人车窗上，“要是情景再现，我绝壁不会干那蠢事！”
“我……”
项璃笑，“可是我在乎，我妈在乎，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我糟糕的人生，我妈同样不想——还有许妈妈，如果她知道你来纠缠我，一定会责怪你。奈良哥，看在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以后，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
孟晞是识大体的，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即使她现在非常想问问眼前这个女人，究竟你脖子上那条复杂得要死的项链比我设计的好看在了哪里……康雪融走近了，她却只是笑着对她说，“康小姐人缘一定很好，今天好多人来给你过生日。”
我不爱你，如果我爱你，那时候怎么会和别的男人上.床呢，这样的我你能容忍，我却不能，我不想作践你。”
着，开玩笑说，“鲫鱼汤不是发奶的？”
孟晞笑着蹭了项默森一下，“罚你回家门口静站。”
项景枫说完，项璃低不可闻的笑了一声，汪绮玥停下脚步怒道，“景枫，我越来越发现一个事实，自打你嫁给贺准这些年，为人越来越自私。”
末了他挑眉，也不跟康雪妮见外了，怎么想就怎么说，“不过说实话，孟晞是个不错的女人，即便年纪小，即便不善与人心计，但她内心通透，默森这么爱她，自然是有她的可取之处。”
项璃眼眸低垂，无动于衷，他走到她正面，“你高考过后，那个暑假突然就不见了人，我满世界的找找不到人，直到十月份，我在新.疆，你才来了电话叫我不要担心，说你在美国——你躲一个懦夫而已，有必要躲那么远么？
项默森微微蹙眉，因为他清晰地看见杯口有她的唇印。
他点头，“知道呀。”
她没有看他，只留给他背影。
踌躇着，接与不接。
“怎么这么说？”
项默森这个人其实个性不是那么温和，通常遇到这种刻意的为难他是直接撂挑子的，但是孟晞那好听的声音啊……项默森，做人不能过河拆桥。
“雪融难得一次心胸不开阔，竟然是为了默森。”康雪妮笑着和许仁川说。
项璃一愣，末了回头看他，“你说的是产妇吗？”
童睿跟律师点了下头，然后走到项默森身边，“项总，现在可以开会了，那项世元先生……”
“其实我想要入户园右手边空着的地方做一个小小的榻榻米，有时候我朋友过来可以坐着喝茶聊天啊，结果你猜你三哥在那里放了什么！”
午后艳阳刺目的光线拉长了两道身影，身影重叠，项璃低着头，在他的影子里。
“你说。”
项璃挑唇，说。
项默森：“好。”
贺梓宁回到家，客厅亮着。
“你现在说这些有屁用，还不如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这婚你到底要不要离，你和孟晞已经完蛋几百年了，和许恩施离了，你敢保证你能找到更好的？”
其实许仁川近来情绪不是很好，他从来不是一个情绪受他人指使的人，偏偏项璃做得到，从那天晚上她对他说“我不会原谅你”开始。
她沉默良久，在他们走之前对孟晞说，“我能占用一点默森的时间吗？”
项默森压根没想过在这里办公，项世元坐过的位置他也没兴趣，面对项世元的愤怒，他只说，“后天我公司会有财务人员过来正式查账，先提醒你，有什么漏洞尽快补上，不然……”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母亲，“有事？”
此时人坐在床边，双手撑在两边，在看孟晞戴耳环。
大妈依旧笑得暧.昧，心说吵架翻脸就不认人了，这姑娘真是没心没肺。
不愿意抢了主人风头，孟晞只穿了简单的毛衣，下边是包臀长裙。不过即便是如此随意的装束，在项默森眼里，他的小妻子也是这世上最漂亮的女人。
“开会。”
“那你兄弟跟着你太痛苦了，一辈子不开荤。”
他淡笑着，给父亲擦拭唾液，一边说，“估计是骨子里遗传了我妈的固执，倔强，打小就不爱听您安排做你喜欢的事。比起我，他算是懂事多了，也会讨您欢心多了，也好，大姐嫁了人，家里总得有一个人来哄您高兴不是。
这个时候露台的门被推开，孟晞回来找他，看到他和康雪融胶着在此，她第一次不顾别人的感受过去挽住项默森的胳膊，“不是说好九点吗？”
没有之一。
“去洗手间了。”
“孟小姐拿我跟你妈妈作比较，想必，我是真的老了。”
许奈良在一旁站
项默森弹了一下项璃的额头，“去吧，回去休息，我和小晞在这儿陪妈。”
他冷笑，低低道一句，“只不过是，想让你一无所有而已。”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项默森问她。
项默森跟几个老朋友在聊，跟她约好了半小时后露台见，孟晞一个人走走看看，顺带吃点东西，沉着冷静的接受周遭各种各样的目光。
“可是他父亲的公司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局面，他要和恩施真离了婚，许仁川伺机报复，那以往做的那些不都功亏一篑了吗？”
医院病房。
她反复想着汪绮玥说的话，心下一阵哀叹，梓宁固然重要，可有些事能避免则避免不更好么？
孟晞是很生气的，心里特别不舒服，这个人怎么这样讲，有意思吗？
离婚的事第二天项景枫告诉了汪绮玥，当时她是去看望父亲。
孟晞对某人的审美到了不能忍受的程度。
末了他看向康雪融，“那我们先走了，小晞母亲嘱咐她今晚要吃药。”
孟晞哄他像哄孩子，“去吧，你还怕她欺负我吗，看样子她也不是那种人。”
许奈良怔了一怔，说了实话，“小璃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姑娘。”
项璃知道她走的话许奈良会送她，她不想和他单独相处，“我想和小晞多聊会儿。”
她对许奈良说，“我有过男人，生过孩子，怀孕那时候我才不到十八岁，在所有人眼里我都是不知廉耻的人，这样的我，怎么配得上你。”
这个时候的项默森是有多庆幸啊，万一哪天孟晞因这个她已知的前任而和他发生争吵，他完全可以指天发誓：我和她没有肌肤之亲。
“……”
项璃和孟晞在说房子的装潢问题，因为才搬了新家，哪怕童睿已经面面俱到了，可孟晞还是有许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看了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出发。
……
他知道有人在等他，换了鞋却招呼都没打直接上楼，项景枫看着他上了两级阶梯，叫住他，“贺梓宁你站住。”
“那也得先休息好。”
孟晞脸上笑意还未散，顿了顿，看她，又看项默森。
几分钟后项默森过来，没看到孟晞，四下看了一下，问康雪融，“我老婆呢？”
项景枫起身走到他身边，“恩施辞职了你知道不知道？”
项氏高层一个个的站起来，也不知谁带头鼓掌，然后，项默森在掌声中走到了会议桌正中，按照他往常开会的模式，严肃着一张脸坐下。
以前就觉得项太太这个称呼很烫手，这一刻体会更加明显。
揣在裤兜里的手都要动了，不过孟晞没有给他机会。
……
项默森转头看她，她无视。
也只有孟晞和母亲去医生那儿了，他才有时间这样面对面和父亲静坐。
康雪融语气里多少有些讽刺，言下之意是孟晞和她比，唯一的优势就是年轻。
孟晞攥拳的时候眉毛一高一低，项璃和项默森一样善于发现萌点，于是看她这表情，忍不住笑了。
“梓宁……”
“那你不跟爸妈说？”
她尽量克制住了，不和她计较，但是这个地方没法再呆着，她对康雪融说，“不好意思康小姐，我去下洗手间。”
贺梓宁抽回手按住她的肩膀，“妈啊妈，我和她什么时候愉快过？”
“我三哥三十几岁了，他爱好确实要深沉一些。”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康雪融笑看着他。
园里，项璃推着父亲的轮椅，不时停下看一看歪着嘴巴失语失认的父亲，给他擦了下巴的唾液，又继续推着往前走，母亲和大姐在后面说什么，她听着，却是一言不发。
类似的邀请函他每天都会收到很多，哪怕是康雪融的生日，他仍有一万种可以不去的理由，但是孟晞说，项默森，做人不能过河拆桥。
许仁川端着杯子，不时喝一口酒，唇边泛着浅浅笑意。
项璃习惯性无视许奈良，过去挽着她三哥的手臂，“我们一见如故，我们相见恨晚！”
关上了门，兄弟两人在里面对谈。
项默森把孟晞拽过来，手揽住她的腰，有别人在，孟晞面带笑意实际上却是绷不住，极小声对他说，“注意场合。”
会议室的门适时地开了，所有人的目光转过去，于是，他们看见了伫立在门口一身得体西装的项默森。
不是特殊情况他是真不喜欢人多的场合，尤其是康雪融这种，他们共同的朋友都知道他们俩曾经在一起过，到时候见了面，几句话不对劲，孟晞回来让他跪搓衣板怎么样？
项璃笑问，“他放了什么？”
许奈良送她到了楼下，她没有要他上去的意思，在她说了再见之后，他拉住她的手腕子，“小璃，听我说两句。”
项默森承认，“这倒是。”
爸，您别怪我不念手足之情，这一次，他已经触碰到我最后的底线，万幸小晞没事，如果真有事，我不要这条命也会先了结他。”
项璃身边去了。
“去去。”
项璃没了孟晞这个幌子，只得离开，许奈良和她一起走的，病房门一关，项默森被汪绮玥叫住，她说，“你们公司，有没有品行良好，为人忠厚的年轻人？”
贺梓宁摸了下额前碎发，笑道，“您就别管这些事儿了，随她。”
……
项默森不太明白她话里意思，孟晞也觉得婆婆好突然，汪绮玥喝了口茶，接着道，“给小璃物色一个对象吧。”
多年前你不顾股东意见，硬要把公司交到他手里，老实说，我并不惊讶，因为一开始我就觉得，项家家产早晚是他的。
项世元脸色一变，问他，“你来做什么？”
项默森提前一个星期就收到她姐姐助理送来的邀请函。
“阿胶。”
他看了下腕表。
“等你啊。”
项世元心头一震，脑袋像是被人狠狠敲了，紧张的一把抓过左灿手里文件，一边说，“不可能，开什么玩笑……”
“女人的生日其实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
康雪融缓缓朝他走近，项默森却没有要多呆一分钟的打算，和孟晞说好了的，过了九点就走。
她找了个地方坐下。
“妈，我很困了。”
“哈哈。”
“榻榻米不是弄好了？叫小璃过来陪咱们俩，允许你喝一点酒。”
“是啊。”
上了车准备开车，又偏头对孟晞说，“真的不想去。”
童睿和律师在后面那辆车，他们并未下车，在等。
孟晞自然是不知道那两个人怎么回事，就顺着项默森的意思，“没事儿，工作之余我有的是时间，你不还没去过我俩新家么，改天等我改造好了我的入户园，第一个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