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未告诉她。”祈天澈给他添茶。
“怕是到时候她知道了不饶你。”燕王笑道,啜了口茶,问,“真的决定了?”
“嗯。”祈天澈点头戒。
“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一个女子让你下定决心,你信中说的我已经照做了。”在这孩子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煎。
可惜,当年他没有他这般为了一个女人可以与天下为敌的勇气。
“多谢六皇叔。”祈天澈清浅一笑。
怀瑾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把画取来,祈天澈让她直接给燕王。
“知你画功精湛,还有心送本王画。”燕王笑着打开画。
然而,只一眼,脸上的笑容已然凝住,取而代之的是极为复杂的情绪,愤恨中又夹带着一丝丝思念。
瞧见燕王只打开到一半就不再看了,甚至有要撕毁的动作,怀瑾眼疾手快,上前手腕翻转,与燕王过了几招,画便被她抢回手里,退后几步,娇笑,“六皇叔,我家皇太孙画的东西就算再也不好也不容许当面撕毁啊。”
“当然要了,有了它,凌珑郡主嫁过来日子就丰衣足食了。”刘氏着急地道,就怕那生财的火锅店跑了。
非尘有些慌了手脚,若不是庞清瞪他,恐怕他已经举手投降了。
“死老头,你一定是头脑不清醒,你真正的皇孙在这呢!上面那个是冒牌的,你现在要把你宠了十五年的孙子打入天牢!”
想着,她要下车,包子拉住她,“娘娘,奴婢陪您去吧?”
可为什么要把催出他魔性的功劳记在她身上?她受不起的。
怀瑾看向肖默,瞧他满面春风的,想必心里美着呢。
“关于肃王,我很……”怀瑾还没说完,一把匕首直直朝她刺来,而她竟忘了作反应。
“走吧。”这一走,再也不会回来了。
“祈天澈,不许受伤!”她的声音紧贴着他的背,命令。
她还会来这里吗?
刘氏那贪财的嘴脸让怀瑾看了就想吐,她郑重警告,“我已经吩咐下去,你们母子俩拒绝踏入店铺,当然,除了肖媛外。”
“祈天澈,你眼睛肯定有问题!”居然怀疑她的真心,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
“云氏,李氏,你们说说上面这个龟孙你们的谁?”怀瑾指着非尘道。
她并没有要让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的打算,否则也不会被打入天牢了。
“不用了,对着一些人我食不下咽。”怀瑾冷笑了下,拉着肖晋南走出去。
“燕儿,这是……一百万两?”肖晋南看着上面的数字傻了眼,他虽然自小不爱读书,但这上面的数额他没看错。
怀瑾从某人腿上下来,手作茶壶状,一掌拍在石桌上,“坦白从宽!”
怀瑾点头,“你也是。”
“你居然趁我常年不在家,认不出这两兄妹谁是谁,就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自己的女儿女扮男装跟着他行军好几年他竟然浑然不觉,简直没脸面面对底下的将士。
※
两个女人缓缓抬头看向非尘,看了半响,却是摇头,异口同声,“民妇不认得。”
“娘娘,是肃王妃。”外面传来李培盛的声音。
“本宫让她来的!”清冷有力的嗓音从偏殿内传出,接着是一抹颀长的身影凛然出现,气势完爆已经站在金銮宝座上的大皇孙。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也许是没料到那个在求子灯上仅见过一面的肃王妃会突然拿刀杀她。
“大哥,不许乱来!”刚赞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这会又忘了。
“燕儿,我听闻皇上病危,你是不是担心皇太孙?”
“什么?!”刘氏一把抢过去,上面居然真的是铺子的契约,“你就是那闻名天下的火锅店幕后老板?”
“皇太孙,你说他不是大皇孙,有何证据!”庞清怒问。
他耐心浅笑,轻轻把她的脸扳回来面对,柔声说,“因为,我想用余生去验证。”
她错了,那个老头一点儿也不可爱。
“嗯,祈烈。”
肃王死的那天起,她一直都安慰自己,肃王的死与自己无关,消息并非她传出去的,成王败寇,他输不起自刎,与自己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现在才知道,原来心底还是存在那么一丝丝愧疚的。
被叫做渊儿的男孩死死盯着怀瑾看,然后点头,很坚定地说,“娘,我记住了!”
“静观其变吧。”
“燕儿……”
肖晋南竟被她喝得忘了作反应。
“闭嘴!”怀瑾
刘氏自然有肖晋南收拾。
画上哪里是什么海棠,根本是一幅美女图,美女穿着海棠色的裙纱,坐在满是枯叶的深巷里,裙纱在她脚边铺成一个大大的圆,不染铅华的女子望着天空发呆。
包子从包袱里拿出一张契约,怀瑾拿给肖默,“西大街的火锅店是你的了。”
“没想到不是传给太子也不是传给皇太孙,居然是传给一个半路冒出来的大皇孙!这皇上病得昏昏沉沉的,大皇孙一登基,这皇太孙和太孙妃哪还有命可活。”
果然蒙对了!容昭仪即便疯了也念念不忘的人就是燕王!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祈隽率先转身行礼,也因此为她松了口气。
一进府,就听到肖晋南的吼声,责骂刘氏。
她翘起嘴角,瞪了他一眼,粉拳轻捶作为惩罚,笑着再度偎进他胸怀。
祈隽俊美的脸流露出沉痛,却也没松手,“嫂子,你不能杀她。”
听竹林,一箱箱东西被搬上马车。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祈隽冷笑,转身就走。
祈天澈无视,优雅稳步走到怀瑾面前,接她过来,一同站在宝座前面对文武百官。
怀瑾看向刘氏,“上次你儿子因为嫖.妓被抓入狱的时候,我叫你们永远消失你怎么答应我的,嗯?”
“不要的话,那连我这个妹妹也甭要了。”怀瑾撇撇嘴,转身要走。
肖晋南忙拉住她,把票据拿回去,仔细收好。
怀瑾一怔,想起肃王那晚在自己面前含恨自刎的画面,这一面,不见似乎说不过去。
“皇上驾到!”殿外传来高呼。
肖默又把契约塞回给怀瑾,“我要来干嘛!不要!”
那男孩就连离开也一直回头盯着怀瑾,势要把她的样子记牢,记在脑海深处。
“皇上,想必您刚才在殿外也听到了,这皇太孙和太孙妃该如何处置?”皇贵妃在老皇帝耳边轻声问。
“包子,把东西拿来。”
温和的眸色微变,平放在膝上的手也微微收紧,内心陷入挣扎。
祈天澈也同意了,所以,一早她便带着包子和劈风在李培盛的陪同下乘坐马车回将军府。因为王楚嫣的关系,她现在几乎是到哪都带着劈风。
若老皇帝驾崩,依这些日子来发生的事,第一个不会放过她的就是宰相庞清!
祈天澈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目前还不确定。”
院子里的梅纷飞,银铃悦耳的嗓音和笑声充满整个院子。
“你站住!”怀瑾喝住,上前扫了眼他的受伤,拿出手绢替他做止血的包扎,“我不知道你跟肃王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我也不会解释,只是,以后别这么傻了,你今天为我受伤我明天也可以还你一刀,只是你要的我不会回应。”
“那怎么办?”肖默担心地问。
“不是,容昭仪真的是我多年前偶然发现的,听到她嘴里喊的‘阿烈’,我便让人私下查,才知道容昭仪当年入宫前曾与六皇叔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偏容昭仪出身青.楼,当年是六皇叔鼓起勇气把她带到皇爷爷面前求皇爷爷成全的……”
非尘看清那两个女人后,面容惨白,吓得直打哆嗦。
“想这样就预约了我的下半辈子,没门!”
怀瑾忙捂住他的嘴,“那么大声干嘛?别叫刘氏那女人看到了。”
怀瑾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众人看去,只见她倚在门边,似乎悠然看戏已久。
肖晋南点点头,又把钱推给她,“这些我不要!哪有妹妹给钱哥哥娶媳妇的。”
怀瑾这才松手,让他去。
但让怀瑾震惊的是,画中的女子竟然是容昭仪!
※
“怀瑾,别说了。”祈天澈捂住她的嘴,免她吃苦,在禁军架住他们以前,拉着她走出金銮大殿……
“嗯哼……”
……
眼前浮现出她的身影,那个挡在千军万马前也面不改色的身影。
“万事小心。”他退开,叮咛。
她走上前直接一脚从跪在地上的刘氏手背踩过,坐在主位上,“你不提我都忘了这笔账了?包子,给我拿把剪刀来。”
就连眼里的茫然都画得栩栩如生,谁敢说这幅画画得不好?
打了个结,她转身离开。
“好。”他答应,为了让她安心。
怀瑾也跟着起床穿衣,要陪他一块面对。
想也知道这事是祈天澈让人干的,她忍不住在心里点赞,干得好!
原来,他早已并非当初那个身若浮云,无牵无挂的秋离枫。
这个月来,皇家大乱,他不想卷入,所以远离。
到了无人的窄巷里,肃王妃停下脚步,缓缓回身,却是什么也没说,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恨。
“不必,你跟劈风待在车里。”说完,她便披着狐裘下了马车。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问你,此次回来有带兵吗?”忽然想起重要事。
自明白她已知晓他身份的那日起,他一直在等,等她的决定,可不管宫里怎样风云变色,他这里依然平静着,他知道她从那一刻起也当做不知道了。
怀瑾望进他沉静的黑眸里,忽然恍悟,“所以你画那幅画给六皇叔是希望他这次回来能带走容昭仪?”
气得从他怀里起身,却被他一把拉回,然后,她看到他眼中露出的微微得意。
肖晋南再次见到这个女儿,心里有掩不住的自豪,他可是亲眼见识了她的有勇有谋。
冷喝住只懂得在战场上耍威风的肖晋南。
娘一个是媳妇,怎么会关键时候说不认识了呢?
话落,剪向一旁的盆栽,快很准,吓得刘氏心肝俱颤。
怀瑾冷哼,“不好意思,我没这样的家人。”
是的,祈天澈昨夜离开前悄悄在她耳边说,他知道太子.党会借大皇孙探路,所以他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揭穿非尘的身份,没想到这次被庞清那老狐狸猜到了他们的计划。
“且慢!”一道身影出现在金銮殿门口,“想坐那龙椅也要看你有没有资格!”
怀瑾傲气凌然地走进大殿。
说着,画轴在她手上滑落,她低头看去,这一看,傻了眼。
然后,他松手,在她之前转身离去。
“皇上要真驾崩了,那助皇太孙登上皇位也不会有事啊。”肖默道。
肃王妃讽刺的笑了,拿着匕首愤恨地指向祈隽,“你这样做对得起他吗?你希望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吗?”
车轮辘辘,很快就到了城门口的检查。
“够了!”肖晋南大吼,刘氏立马焉焉地待一边去。
“老爷,她居心不良,居然趁你不在的时候拿身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要把我们赶出京城去!”刘氏趁机把话题转向她。
就在大皇孙拾阶而上,要登上金銮宝座时。
“然后就被你皇爷爷看上了,所以就直接纳入后宫,封为昭仪。”怀瑾直接联想到了结局,愤愤攥拳,“你那个皇爷爷怎么尽干出棒打鸳鸯的事!居然跟自己的儿子抢女人,太不要脸了!”
久久,他转身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