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的一幕令她惊骇。
劈风趴在地上抖个不停,似是受了伤的虚弱。包子和王楚嫣一直在哭,像是在提前为劈风哭丧。
“劈风?”她快步上前蹲下身,心疼地查看,却见它的右前腿肿得严重,拨开上面的毛还能看到血丝,手轻轻一碰,它就疼得瑟缩骜。
劈风好像感受到她的气息,缓缓睁开眼看她,却又没有半点精神歧。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怀瑾厉声质问。
包子害怕地抽泣,“娘娘,劈风它……可能脚断了,呜呜……”
王楚嫣已经哭得两眼红肿,万分自责地道,“燕儿姐姐,对不住,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劈风玩跨栏的,我……”
“别哭了!”断断续续的哭声烦得怀瑾怒声大吼,然后,她用力抱起劈风就往外冲。
在门口差点就撞上一个人,是本该早她一步回到的男人。
祈天澈一听到她的怒吼以及哭泣声才匆忙过来瞧的,却没想到是劈风出了事。
毫无精神的劈风睁开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怀瑾知道它听进去了,欣喜地揉揉它的脑袋,上前在一干跪地的太医中挑了个看起来资历很深的老头,“知道怎么摸骨吗?摸一下劈风的骨头断成什么样了。”
她很清楚,陪伴自己快二十年的狗若是死了就跟失去家人一样痛苦。
,恐惧得跪地磕头求饶。
她的劈风跟了她后变得开朗了,变得傲娇了,也变成吃货了。
“你这……”怀瑾刚想说这么抖怎么摸,老太医已经扛不住昏过去了。
她被他怪异的目光瞧得不自在,忙不迭低头揉劈风的脑袋,道,“劈风,未来半个月你要乖乖卧窝养伤,不能乱动,不然你这腿好不了我就不带你玩了。不过呢,就算你真的走不了了,我也不会遗弃你的,有我在的一天,就有你的一席之地。”
是啊,如果不信任,他又怎会让她这样把他的爱宠死马当活马医?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们不太熟练的动作,难道,仅是这样就能让骨头归位?
在对祈隽无怨无悔的同时又对他这样,她的心里到底能装多少个男人?
“你怎会知道?”怀瑾疑惑地问。
“是太医都给我过来!”怀瑾喊道。
但是,她知道,如果失去了劈风,他比谁都痛苦。
但是她好像懂得他内心的不舍,上前伸手一把将说话的太医拽到劈风旁边,“马上给我治,不然我先砍断你的腿!”
因为,她觉得冷漠比暴怒更可怕。
主动起身,走出去,面对。
怀瑾意外地怔了下,也快步跟上。
“娘娘,您罚奴婢吧,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照顾好劈风。”包子万般自责地跪地,尤其看到殿下和娘娘在太医院拼尽全力救劈风的样子,她多希望断的是自己的腿。
但是,她却用行动告诉他,她想帮他留住这只可能也要离他而去了的狗。
“你怎知我想学骑马?”黑夜中,她问出心中的疑惑。
包子一脸做错事的样子,把事情发生经过巨细无遗地道来。
他看了眼心急如焚的她以及她手上抱着的劈风,又扫了眼屋里哭成个泪人儿的王楚嫣。
好吧,她当时太着急了,又被她哭得烦躁,就吼了一声,王楚嫣这样的娇的确会胡思乱想。
也许,早在知道他养了劈风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开始觉得他不一样了。更何况,还是在波谲云诡,连人都很难存活下来的皇宫里。
“嫣儿,你来看劈风吗?它在里面,我让包子带你去看它吧。”道歉好像怎么也说不出口,心里仿佛有股倔劲不愿承认自己有错。
他们也是才知道,原来,狗也会感动。
这太孙妃是彪悍出了名的,没有人会认为她是在开玩笑。
入了城,回宫的路上,两旁街道,华灯初上。
门外,传来王楚嫣弱弱的声音。
他们的到来让所有人仿佛被定住了般,一时间忘了作反应。
怀瑾点头,让包子带她进去,反正她也刚好有话要跟祈天澈说。
在城门外,他们追上了肖晋南。
怀瑾看着病怏怏的劈风,明明出宫前它还活蹦乱跳的,很傲娇地抗议她把它抛下,现在却成了这副样子,怎能不心酸?
但是,为什么是劈风?
应该不至于,她喜欢劈风不亚于自己,断不会那么做,更何况,除非必要,她不会走出承阳殿,别人想利用她也难。
但是再吃力她也要快些把它送到太医院。
这么可爱的狗,要她眼睁睁看着它没得治,她,做不到!
……
听到她这一说,那些太医们忘了自己还在等皇太孙降罪,纷纷起身凑上去看。
想当然,所有太医都是这样的想法,谁也不敢上前,也不敢出声,只有一个作为代表跪了下来,“殿下、娘娘,臣等不会医狗,请殿下、娘娘恕罪。”
怀瑾诧异地看向他,却见他已经拉起袖子,走到劈风身边,轻轻顺了顺劈风的背毛,表情依然清冷,但是垂下的眼眸暗含温柔。
太医们一听,惊骇。
“祈天澈,我想去十里香。”怀瑾把早已悄悄捏在手里的荷包按在胸口,提出要求。
那太医吓得魂飞魄散,双腿直发抖,“娘娘饶命啊,不是臣不愿治,而是臣不会啊。”
她收敛情绪,小心翼翼地用竹板把劈风的腿固定住,而他很主动地伸手帮忙绑布条,两人默契地忙碌着。
老太医看着毫无攻击力的劈风,手,颤抖剧烈地伸出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再次伸了出来,默默帮她轻轻抬起劈风的腿。她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眸中,那里面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老太医一听,同样吓得全身发抖,更别提是面对一只如此庞大的狗了,若是在摸的过程中,这只狗突然痛得咬他一口,他就死定了。
两人抱着劈风穿越长廊,穿过曲径,穿过小桥,都急得像是在拯救自己的孩子。
眼神悄悄地求救于皇太孙,可是皇太孙根本就是任由太孙妃胡来,好像凡是太孙妃要做的事他都会纵容。
怀瑾看着长身玉立的男人,他只是平静地看着疼痛难忍的劈风,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祈天澈看着连眼睛都不愿睁开了的劈风,眸色晦暗。
怀瑾点点头,总觉得他同她说话的语气少了点什么。
于是,生疏地说了几句临别的话后,他们便挥手再见了。
劈风自小就被割了舌头,不会叫,听说狗是用舌头来散热的,它活得并不易,而今如果再断一条腿,该怎么活?
“我来。”不容分说地从她手里接过劈风,箭步往太医院跑去。
原来她知道,原来她看出了他冷漠下的心痛与不舍。
昏昏沉沉中的劈风微微动了动脑袋。
“嫣儿,我得先去看看劈风,你待着,别多想。”祈天澈说完推开嫣儿,转身大步追上去。
是警告?还是迁怒?
她又问祈天澈有没有治骨伤之类的药膏,祈天澈便马上让李培盛回去取。
她没想到,他会马上追出来,而且从她手里接过劈风的时候那个眼神、那个声音都很坚定,让她慌乱的心得到了安定。
“快点!”怀瑾着急地催。
原来是王楚嫣看劈风无精打采的样子,想起她离去前威胁劈风让它跨栏三百次的事,于是提议要和劈风一块玩。包
果然,狗的眼角有泪痕。
“殿下、娘娘,臣无能,求殿下和娘娘饶命!”那太医仍是不敢冒险
太医院,扬声通报的人被怀瑾一手挥开,直接进入。
想想真可笑,他竟连一只狗都不如。
有她的一天就有他的一席之地,他想听她亲口对他说这句话。
“偶然在一本书上看到过。”
“天澈哥哥……”王楚嫣哭着扑进他怀里,“天澈哥哥,我真都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其实,抱劈风过来也不过是想成全她对劈风的心意,他知道,劈风就算撑下来也可能就这样了。
当值的太医们个个惴惴不安地上前。
怀瑾看向越来越虚弱的劈风,很是心疼。
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该走的留不住。譬如奶娘,譬如母妃,譬如师父,再譬如……差点因他疯掉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