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湛绣成的第一个让自己满意的荷包就送给了景和,景和收下它的时候虽然有些茫然,但伏湛觉得她心里应该还是高兴的。
可是没过多久,他就碰见了携礼上门的景初母女,而那个荷包就挂在景和腰间。
伏湛见到那个荷包的时候,脑子里轰的一声就炸开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景初抢了和和的东西。
不过当着自己亲娘的面,伏湛什么都没说,谨防挨揍。
他亲娘虽然也不喜欢和这些官家夫人东拉西扯,但人家上门也不好失了礼数,只得叫伏湛领着景初去府里转转。
到了园,伏湛就屏退了下人,意有所指的说道:“景小姐这荷包样式倒是十分的精巧别致啊。”
哪知景初竟然娇羞一笑,道:“世子说笑了,您送的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
伏湛冷笑一声,挑眉说道:“我送的东西自然是好的,只不过……”
不待伏湛把话说完,景初便抢话道:“世子的心意初儿明白,原本景和妹妹将荷包转交给我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如今见了世子,便是确信了,初儿本想默默跟随世子,即便今生得不到回应也心甘情愿,可世子竟然也对初儿有意,初儿实在是……”
景初自顾自的说了一堆,一转头哪还有伏湛的身影。
而伏湛早就在听到她说是景和将荷包交给她的时候就跑了,跑之前还顺走了她腰上的荷包,他要找景和问个明白,他送给她的东西,怎么就随随便便的转赠了他人?
当他赶到景府小院的时候,却见景和正同一个和他一般大的小丫鬟有说有笑的吃点心,她脸上的笑容,是伏湛不曾见过的。
突然顿住了脚步的伏湛捏紧了自己手中的荷包,他从没想过,或许景和只当他是个玩伴呢,毕竟她还这么小,他跟她说了的话,她大概也不会明白吧。
思及此,伏湛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地收好了荷包,走向景和,从背后蒙住了她的眼睛。
景和听着那句熟悉的“猜猜我是谁”,手里的梨酥忽然就不香了。
刚被买回来的阿梨没见过眼前的少年,只不过看他的衣着打扮不像是平常人家的孩子,于是很知趣的退到了一边。
景和艰难的吞下了口中剩余的梨酥,感觉喉咙里有一股血腥味弥散开来,被手掌蒙住的黑暗里渐渐浮现出了阿梨死去的画面,她尖叫一声,扔掉了手里的梨酥。
闻声而来的夜兮和阿梨看到的就是一脸焦急与自责的少年,手忙脚乱的诱哄着瑟瑟发抖的小姑娘,夜兮快步走过去,将景和抱在了怀里,还不忘安慰的拍拍伏湛的肩膀,示意他宽心。
一整晚都缩在母亲怀里的景和终于忍不住眼泪汪汪的哭求道:“娘亲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吧,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
夜兮安抚的摸着景和的脑袋,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不过景和所说的话,她也确确实实的上了心。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又该去哪里找路延呢?
伏湛十三岁的时候,随父出征上了战场。
前夜他来找景和的时候,景和不光千叮咛万嘱咐叫他在战场上一切小心,还送了他一块特地求来的护身符。
伏湛满心欢喜的以为这小丫头开窍了。
然而他走后不久,应他要求照料景和母女的孟洵登门造访却扑了个空,昔日清冷的小院早已人去楼空,而房间里搜出的一块绣帕却叫她红了眼睛。
细密的针脚、精巧的绣工、熟悉的样,孟洵捧着绣帕,低低的唤了一声:“师父……”
景府派出去的人没能找到景和母女,孟洵的人亦是。
好不容易等到自己的丈夫和长高了一大截的儿子回来,孟洵却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师父的事情还好,只要跟伏恒说,多派些人手总会有消息的,可儿子……
“嗯……湛儿啊,为娘跟你说个事儿你要有心理准备哈。”
听着孟洵难得温柔的语气,伏湛心里一突突,顿时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他强自镇定的问道:“和、和和定亲了?”
孟洵闻言嘿嘿一笑,潇洒的摆手道:“那倒没有,她就是……跑了。”
伏湛大惊道:“跑了?跑哪儿去了?怎么不派人找啊?”
“那个,不出意外的话她娘应该就是我师父,猫教老虎都得留一招,反正我是找不着……”见伏湛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伏恒,孟洵略一挑眉似在嘲笑他的憨傻,“别看你爹,他还不赶我呢。”
夜里,伏湛摸出了那块他从未离身的护身符,挑开针线取出了里面的字条,他不相信景和会不辞而别,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或许这块护身符里就藏着她想对自己说的话。
小小的一张信笺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伏湛越看笑意越浓,他都不知道原来那丫头这么喜欢自己,亏他还一直以为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
直至看到末尾的落款,伏湛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被他挥落的茶具碎了一地,门外的下人想要进来却被他吼了声“滚!”。
他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字条,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宝贝了这么久的东西,不是她的。
代为转达、代为转达,就连那些关心他的话也是代为转达的吗?
伏湛越想越气,屋里的摆件摔了一地。
屋外凉亭里的孟洵优哉游哉的嗑着瓜子,伏恒看着她一脸看热闹的样子低笑道:“怎么这么高兴?”
“害,湛儿八成是瞧上我师父的女儿了,幸亏这姑娘没看上他,要不然我儿子就要变成我妹夫了。”
伏恒:???什么逻辑?
伏湛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景和拎回来问个明白,可明里暗里的人派出了一波又一波,全都毫无线索。
直到有人上门送了个木匣。
那一晚父亲和母亲议事到很晚,伏湛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悄地转变了。
一年之后的二月初三,他的母亲突然病逝,自那之后,护国公府的一切都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