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向邓惠。
“邓阿姨,我打算回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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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的艳阳暖春,海城终于迎来了一次断崖式降温。
当晚下了一场大雨。
陈幼安早上起床觉得鼻塞头痛,整个人都昏沉沉的。
她找班主任请了三天假。
周中华听说了她在宁城参加比赛遭受到的恐怖经历,很是心疼。
一边大骂田源不是人,一边安慰她竞赛结果不重要,要注意休息。
又叮嘱半个月后就是期末考,希望她能调整状态。
电话那头,班主任还在唠叨。
陈幼安有些哽咽。
期中考试,她应该是不会参加了。
四月的雨天还是很冷。
陈幼安吃了感冒药,昏睡一天身体好些了。
晚上,她终于有精神下楼。
把书桌和抽屉整理一遍,又抱了这几天堆的衣服去洗。
她实在是无事可做,只有这样,才能减少自己胡思乱想。
邓惠和齐枫都不在客厅。
陈幼安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回到房间,听到手机铃声。
平时没什么人找她,和她联系最多的,只有江琰。
她心里紧着,拿过手机看--
是李烁打来的。
她皱了下眉,接起电话。
那边响起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你可算接电话了。”李烁大声叫嚷,“阿琰跟人打架受伤了,又不肯去医院,你快来劝劝吧。”
陈幼安心提到嗓子眼儿,声音发颤问:“你们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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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下着淅沥小雨,夹着几缕幽幽的寒意。
陈幼安披了外套就往外奔,连雨伞都忘了拿。
目的地在海城最繁华的地带,是江琰他们经常光顾的一家会所。
她付了打车费,淋着小雨走近大厅。
陈幼安没来过这样的场所。
可她无暇顾及大厅的金碧耀眼和头顶的巨型水晶灯,直直奔向李烁说的包间。
她心跳如擂鼓。
听刚才李烁火急火燎的语气,江琰肯定伤的不轻。
不然也不会到送医院的程度。
一通胡乱猜测,慌得要死。
然而她推开门一看,顿时怔住。
江琰端着酒杯坐在角落,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而李烁正抄起衣袖伸着脖子跟人划拳拼酒。
他看见陈幼安,忙放下酒杯把她往包间里推。
兴奋地喊:“来了来了啊。”
一包间的少男少女齐刷刷地看向她,半点打架斗殴过后的影子都没有。
陈幼安眨了下眼,瞬间明白过来--
她被骗了。
包间里的音乐震得人耳膜都疼。
陈幼安皱眉,挥开李烁的手。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
李烁见她生气,忙扯她衣袖,“别啊,来都来了就一起玩会儿呗。”
他又对江琰眨眼使眼色,叫他快来劝啊。
然而江琰长腿敞着,八风不动。
只那双冷厉的眼,死死锁在陈幼安身上。
包间里的人都望着这边。
有人把音乐暂停掉,四周安静下来。
陈幼安感受到那道如有实质的视线,实在是如芒在背。
“不了,我还有事。”她言辞简短,说完就要走。
这时,江琰忽然起身。
她还没看清,人就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陈幼安还是垂着头。她向左边,江琰就往左边挡。
她往右,江琰跟着往右。
她没辙了,仰头看他。
“你干什么。”
包间内还闪着五颜六色的镭射灯,照得人眼花。
江琰表面风平浪静,只眼底黯然深邃:“你来干什么。”
陈幼安抿唇,撇开眼。
“我不想来的,你让开,我要走了。”
江琰不让,去拉她的手腕。
距离近了,陈幼安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今天请假了?”他软声问。
“哪里不舒服?”一边问一边抬手去摸她的额头,“是不是发烧了?”
陈幼安一阵心慌,差点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她急急退后两步,避开江琰的触碰:“没有,我要回去了。”
江琰没动。
也没应。
下一秒--
他突然猛力踢向旁边的矮凳。
凳子直接被踢飞,撞上墙壁发出“砰”的一声。
这一踢,把陈幼安吓懵了。
不止陈幼安,在场人都懵了。
江琰咬肌鼓起,脸色沉得吓人:“那你他妈今天来干什么!”
李烁人都傻了。
他原本只是想把人喊来面对面说清楚。
江琰那么喜欢陈幼安,只要她一句话,天上的星星都给她摘下来,还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可是现在江琰的火来得突然又猛烈,一屋子的人都被吓得声音都不敢发出。
李烁知道自己惹祸了,连忙过去拉他。
“不是,阿琰,有什么好好说,别这么凶。”
江琰甩开李烁的手,目光就没从陈幼安身上移开过。
他这两天翻来覆去想了无数种可能。
也猜到她可能见过他爷爷。
但他有自己的骄傲。
陈幼安拼命否认,他不可能跪下来求她说。
“你把老子当什么?”他压着火,声音颤抖,“你的喜欢,就是说说好听?”
陈幼安浑身紧绷着,心口酸涩难忍。
她吞咽一下,像是被千斤大石压着一般沉重。
“对不起。”
江琰,对不起。
是我不够好。
四下的人都沉默着,包间内的空气都快凝结。
江琰呼吸加重,沉声问:“什么意思。”
他心中隐隐不安。那是一种可以把他撕碎的强烈预感。
陈幼安闭了闭眼,再睁开,望进少年浅褐色的瞳孔。
“江琰,我们的价值观和人生观都不一样,我们一直都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努力保持平静,轻声说,“其实我不喜欢你。”
还是那把清甜带着涩感的嗓音,却说着世间最残忍的话。
“我只是同情你。”
年少时的誓言可以最浪漫,也可以最狠烈。
说完,陈幼安垂头往外走。
她知道,江琰不会拦她。
也知道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少年,会为她奉献所有的热烈和赤诚。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要明天校园部分才彻底收尾,请原谅裸更作者的无能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