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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定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直到沉在水底的谢钊临彻底不能动弹、无法挣扎,谢不逢这才用剑尖挑起谢钊临的衣领,将他从水中挑了出来。

“放过我,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谢钊临大口呼吸,并向谢不逢求饶。

“天初二十七年清明,发生了什么?”少年压低了声音问。

谢钊临知道谢不逢已经没了耐性,他颤抖着快速说道:“他,他那年清明休沐的时候,不,不见了,朕头疼,也未能把他叫入宫中——大当时贤公公说他毒发,一定是骗朕,对……一定是在骗朕。”

“朕就应该在那个时候,杀,杀了他——”

“居然敢,敢与贤公公一起骗朕,欺君之罪,当斩……当斩!”

谢钊临说了没两句,便又疯疯癫癫地冲着幻想里的“河工”大喊大叫,让他们不要靠近。

“来人!”谢不逢猛地转过身,几乎是咬牙切齿对背后的人吩咐道,“把贤公公给朕带到这里来!”

“是,陛下——”

一名士兵领命离开,剩下人则屏住呼吸,静立在原地。

天初二十七年清明——此时此刻,谢不逢的脑海之中,只有这一个时间点在不断徘徊。

……谢钊临说,文清辞那几天失踪不见?

天初二十七年,自己重伤的那一战,便爆发在清明之前。

谢不逢瞬间心乱如麻。

他紧握着那柄剑,半晌也不愿松开。

不过一会,老太监就被两个士兵带着,来到了大牢之中。

此时他已经不在太殊宫里日夜当值,而是回到雍的宅院里养老。

贤公公虽然在皇宫中待了大半辈子,见过无数大风大浪,但他到底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带他过来的士兵没有说明意图,因此大牢里的血腥气与寒凉之意透过来的那一瞬,贤公公的腿便止不住地抖了起来。

历朝历代凡是新君继位,都会处理前朝旧人。

贤公公虽助谢不逢夺位有功,但这仍抹不去他曾是谢钊临最大心腹的事实。

从谢不逢继位起,贤公公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吾皇万岁——”

贤公公的礼还没有行完,就被谢不逢打断:“天初二十七年清明……究竟是怎么回事?”

低哑的声音,与谢钊临疯癫的叫嚷混在一起,在大牢里一遍又一遍地回荡。

跪在地上的贤公公身体一顿,接着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作为皇帝,谢不逢是不拘小节的——这一点从他不介意自己曾是谢钊临心腹,让自己留在雍都养老便可知。

但是贤公公同样知道,假如自己回答不好眼前这个问题,那自己可能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与谢钊临做伴了。

还好,还好,他当年选对了人跟,且留了底牌。

贤公公的声音里,瞬间带上哭腔,他一边磕头一边从头说:“回禀陛下,实不相瞒,当初文先生担心陛下安危,想将棉衣、伤药送往北地,苦于军中没有相熟之人,只得托臣帮忙,把东西送到您手中,同时打探北地军报……”

虽然已经知晓那些棉衣与伤药的由来,但听到这里,谢不逢的心还是隐隐一痛。

急于求生的贤公公继续说:“臣也是因此,与文先生成了好友。”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中又带上了几分悲痛的意味,好像真的与文清辞关系不错似的。

“二十七年清明……废帝身体不适,几番托臣去宫外寻文先生。可臣却发现,文先生他,他自始至终都不在府中,甚至不在雍都……”

“而后,废帝又叫人强行将文先生带进宫,来来去去折腾了好几日。臣也是因在此事上过度偏袒他,从此被废帝忌惮。”

“……对了。臣虽未亲眼见到,但听人说天初二十七年那个清明后,文先生是带着一身的伤和病回到太殊宫的,他元气大伤,像是丢了半条命。废帝也是自此,将他软禁在太殊宫里。”

直到死,都未能出宫。

听到这里,谢不逢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贤公公也看不出此时谢不逢的心情究竟如何。

他突然抖着手深入了衣袖中,用力扯了一下,将自己留着保命的东西揪了出来:“陛,陛下,您请看。臣真的一直与文先生有联系……”

士兵将他手中的东西接来,交到了谢不逢的手中。

这是一张已经泛了黄的字条,上面仔细写满了各类伤药的药效与用法用量。

……谢不逢曾在送往北地的药瓶上,看到过一模一样的内容。

只不过,他看到的那一版本字迹陌生。

可是眼前这张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出自文清辞手。

少年冰冷的眼眸中,终于透出了几丝暖意。

贤公公不由长舒一口气……

文清辞每回都会写好说明,换人誊抄后贴在药瓶上送往北地。

第一次,他是自己找的人。

而后,贤公公便留了一个心眼,让文清辞直接将说明拿来,自己找人誊抄。

同时借此机会,将底本留了下来。

现下谢不逢手中拿的这张,便是当初被贤公公留下的底本之一。

……少年看到,密密麻麻的药效介绍之下,落着几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字。

“殿下,望安。”

文清辞亲手写下这几个字,又轻轻将它划掉。

一瞬间,谢不逢手中的纸条,好像有千斤重,叫他拿都拿不住。

——天初二十七年清明,自己重伤之时,文清辞离开了雍都,过了好几日才带着一身的伤病回来。

本该被淡忘的梦,在刹那之间清晰了起来。

缀满了琉璃碎片的色床幔。

还有颤抖着的冰冷的唇瓣……

记忆里那个旖旎的梦境,并非假。

答案已近在眼前。

当日睡梦中的那个人,的的确确就是文清辞。

苍白的脖颈,暧昧的啃咬、抚摸,放肆的触碰……还有强压着的喘息。

自己竟然真的在睡梦中,碰了那个清醒时吻都不敢吻的人。

甚至仗着一切并非真实,而放肆至极。

……文清辞在第一时间知道自己受伤的消息,顶着风险,不顾一切去往北地。

他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谢不逢甚至连想都不敢去想。

少年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一步。

谢不逢忽然想起,自己清醒后,脖颈间一处穴位上还泛着痛意。

彼时自己正病,如果文清辞想,大可以直接杀了自己。

然而他非但没有这么做,甚至还任由自己……弄脏他。

谢不逢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想……所以文清辞会不会对自己,也有一点点冲破了理智的喜欢?

长剑“砰”一声砸在了地上。

谢不逢的心脏,随呼吸生出一阵阵绞痛。

大牢里,只剩下谢钊临的咒骂还在一遍遍回荡。

……

废帝身陷牢狱,从前被他强压下的往事,也一桩又一桩地浮出了水面。

哀帝之死、殷川大运河河底的万千冤魂,成了卫朝上下人人都在讨论的话题。

但这还不够,谢不逢下令彻查当年之事。

尤其要查清,文清辞儿时生活的村镇,究竟发生了什么。

朝堂百官无一人有异议。

将要下朝时,一身玄衣的少年淡淡吩咐道:“……待此事彻查清楚,便再启龙舫,文武百官与朕一道南下至松修府,告慰亡灵。”

“陛下英明——”闻言,朝臣纷纷跪拜。

末了,忽然有个身着红衣的大臣犹豫着走了出来,他朝谢不逢行礼,然后万分小心地问道:“陛下,今年万寿节将至,不知应如何庆贺?”

他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上,显得分外孤单。

“万寿节”为皇帝的生日,一般而言,都会大办三日,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

可眼下万寿节的日子越来越近,谢不逢这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负责此事礼部的官员能自己下决定,一时间他们竟也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办法,只能在这个时候提问。

谢不逢顿了顿,缓缓看了对方一眼:“不办。”

“呃……”那人当下愣在了这里,“是,是陛下!”接着慌忙起身退了回去。

朝臣不由面面相觑——从古至今,还没有见过哪个皇帝不办万寿节的呢!

……陛下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今年的万寿节虽没什么庆典。但朝堂上下,仍照旧制休沐三日。

三日后,深夜。

谢不逢独坐于太医署的玉兰树下,一杯一杯地给自己斟着酒。

烈酒下肚,胸肺如火般烧燎起来。

——到现在他才知道有了痛觉之后,就连饮酒,也多了几分滋味。

快了……

等自己查清当年之事,便要带文武百官至松修府,去文清辞的坟冢前,亲口将这一切说给他听。

谢不逢缓缓闭上了眼睛,太殊宫外人群欢呼的声响,穿过宫墙落在了他的耳边,有些过分的吵闹。

少年却只轻轻地蹭了蹭自己手腕上沾满血污的手绳。

他缓缓将手绳贴至心口,学着当年文清辞的语气,喃喃自语道:“殿下,生辰快乐。”

万寿无极,千秋百代。

他想要的,只有这一句简单的“生辰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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