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男人明显不好糊弄,神色带着原始部落的凶狠蛮横,让楚逢月忍不住怀疑他们的来历。
是他们把土匪的地盘抢了建立村落,还是他们本来就是……土匪?
这个她暂时还没有头绪,这个村子里疑点太多了。
为什么外来人口几乎存活不下来,还有父母不都希望孩子能有好的发展吗?可村里人好像并不想让下一代离开村子。
在她沉默的时候,阿苏拉住丈夫的胳膊,小声说了几句话,男人看到儿子沾了面粉渣的嘴角,脸色这才缓和下来。
阿苏也松了一口气,她真怕他动手打人。
在这里遭了打是没人管你的,告到村长那也只会偏向自己族人,还会给你安个破坏当地习俗的帽子。
“你快回去吧!”阿苏有些尴尬,吃了人家的东西还赶人走,但这确实是为了她好。
“不要在村子里乱走,你这么漂亮有人看到了会起歹心的,”找了个借口吓唬她,然后又说,“还有那些罐子不要碰,都是很久前的东西了,容易碎,划到手就麻烦了。”
楚逢月点头,在男人的注视下,喝完最后一口茶,拿起盘子离开厨房。
她听到身后还有叽叽喳喳的方言声,夫妻俩不知道又在说些什么。
但显然,阿苏是个很善良的人。
村民在保守什么秘密呢?
想到之前的猜测,她不由加快了脚步。
就在她离开的这十多分钟里,秦画和南星起了冲突。
原因是什么楚逢月不知道,但她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秦画扑过去打南星。
「秦画这是发什么疯啊?南星不过是切了点水果问她吃不吃,她就跟看到仇人一样……」
「总不能这次的水果也过敏吗?摆在你眼前不能吃可以直说啊,干嘛动手?(疑惑jpg)」
齐欢抱住她的腰身,都被她挣扎开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沈斯年也不顾避嫌,站在两个女人中间拦着,被秦画挠了好几下愣是没吭声。
郁金站在旁边记得抓耳挠腮,可他根本没办法插手,而且感觉不管怎么做都有些不合适。
“秦小姐,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他没有办法,只能好言相劝。
“秦画!”原本对她的那点幼时情谊又荡然无存,陆致远脸色很差,握住她的手腕:“你又发什么疯?!”
南星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眼眶发红躲在男人身后,委屈道:“秦小姐,我不知道你对我这么厌恶,我下次不会再往你面前凑了。”
看到这出闹剧,楚逢月加快脚步,挥开陆致远的手,低喝道:“够了!”
陆致远心下一惊,他是个经常锻炼的人,而且男人和女人的体力差太多,怎么会她一碰手就发软?
那她到底有多大手劲?
而原本发疯的秦画忽然安静下来,瞳孔慢慢聚焦,看到眼前的人,她茫然道:“楚逢月?”
缓了片刻,见一堆人围着自己,手腕又发疼,“怎么了?都看我干嘛?”
「啧,没法收场装疯卖傻找台阶下了,反正楚逢月跟她是一伙的呗。心疼我家白月光,肩膀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看着都痛。」
「谁知道是不是南星先招惹的?秦画作为一个豪门大小姐,再怎么样也不会当众发疯。她做过的最出格的事也只是阴阳怪气南星几句,指不定是南星背对着镜头说了什么刺激到她了。」
「也可能是和陆致远的亲密举动让她看不过眼……」
见她忘了刚才的事,其余几人神色各异,有信的也有不信的。
楚逢月瞥了她一眼:“跟我回房,给你上点药。”
放下盘子,她率先去了隔壁房间。
秦画揉着红肿的手腕,隐隐可见的淤青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她问沈斯年:“谁掐的我?你?南星?”
沈斯年余光扫了眼陆致远,没好意思做声。
“你给我等着!”大小姐的气势又上来了,她呲牙咧嘴,“等下了节目我让我哥揍你!”
陆致远拧眉,一时之间不知道她是装的还是……
男人不动声色看了眼旁边眼眶发红楚楚可怜的女人,一个猜测浮上心头。
秦画跟着楚逢月回了房间,幸好节目组在这放了小药箱,不然她这手看上去是有点吓人。
“刚才的事你都不记得?”楚逢月坐在床上,指尖沾了点消肿止痛的药膏,轻轻柔柔地往她手上搽。
冰冰凉凉的触感传来,手腕没那么痛了。
秦画瘪嘴:“我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南星假惺惺地端了个果盘过来,我直接说我不吃,怕她下毒。后面的就完全不知情了。”
屋里只有一个摄像机,嘉宾睡觉或者换衣服的时候可以选择关闭,楚逢月拧上药膏盖子,走到摄像下面,摁了关机。
「???不是姐,你要做什么啊还背着我我们qaq」
「感觉楚姐有什么话要跟秦画说,但又不想我们知道(撇嘴)我可以付费听的!」
“我是不是被南星坑了?”秦画也不是个傻的,虽然经常咋咋呼呼,到底还是有点傻子在。
回忆刚才南星那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她估计自己可能又中招了。
“是,还不算蠢啊。”楚逢月把小药箱塞回床边的柜子里,懒洋洋靠着床头,一条腿略微屈起搭在床边,右脚踩在地上。
不轻不重睇她,女人说:“你被她乱了心智,所以突然发狂躁动。”
秦画僵硬,表情石化,似是不确定地问:“我发狂?”
“嗯。”楚逢月有些头疼,“我这也没带什么东西,不然你就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节目组除了偷偷给她戴了个耳麦,身上的东西搜刮的一干二净。
因为她气场强,又不好惹,而且微型耳麦被头发遮掩住了,所以也没人敢多看她,更别说发现。
“她真敢当众害我啊?”谁知道秦画关注的压根不是那个,女孩咬牙切齿道:“我一定——”
“找你哥打她?”楚逢月轻飘飘回。
“不是。”秦画看到她漆黑深邃的眼睛,支支吾吾忽然不知道该不该说。
因为赵竹音和南星搅到一起了,她就开始调查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本来想查查赵竹音的背景,到底是不是赵鹤在外面养的三儿。
后来发现压根查不出什么,就专注查南星。
结果,让她在自家医院查到了南星和一个叫什么赵芸的女人的亲子鉴定书。
鉴定结果是非亲生。
她百思不得其解,南星不是南家人吗?怎么又和什么赵芸扯上关系了。
南章的老婆叫柳瑜,自己也见过几次,那股白莲花的味道和南星简直如出一辙。
一看就是母女啊!
可让她慎重的是,这个鉴定是楚逢月让医院检查的。
女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查这个,所以她就偷偷旁人查南星和楚家的关系。
有意思的是,她找的也是南昭之前那个侦探,毕竟在圈子里,那个人还算小有名声。
就是这样阴差阳错,从侦探嘴里,她知道了一件十分离谱的事——
南星不是南家的亲生女儿,南家当初在医院里被仇家换了孩子。
而楚逢月就是那个倒霉蛋。
她为什么一直这么讨厌南星,原因就出来了。
而且离谱的是,南星和那个姓楚的一家也没什么关系。
秦画继续让人往下查,这回还找了肖晃他小叔叔帮忙。
查出来的东西让她瞬间想起了两字——
阴谋!
楚谦不算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他在纪氏集团待了两年,在纪氏集团摇摇欲坠的时候,忽然主动请辞,回了老家种地。
结合查到的这些来看,南星不仅不
是南家的亲女儿,而且也不是南家人以为的楚谦的女儿,很可能是南章最大的对头纪凯云的女儿。
因为肖家小叔叔查到了纪凯云老婆当年去医院孕检的记录。
可因为纪家就是在那年被南家搞垮的,从此以后销声匿迹,所以秦画不敢确定纪夫人肚子里那个孩子是不是南星。
不过这件事不需要她亲自去查,只要把这些信息都整理一下发送到南章的邮箱里,这位南家的掌舵人自然会比她更上心。
想到南章知道自己给仇家精心培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秦画就忍不住想笑。
南章恨惨了纪凯云,对于他的女儿也不会手下留情吧?
不过她又忍不住看向旁边侧头看着墙角坛子的女人,在想南家是疯了吗?宁愿把别人的女儿养在家里也不认回亲生女儿。
“楚逢月?”秦画很想问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属于你的为什么不去拿回来?
可对上女人淡然的眼神,她又有种挫败感。
怎么好像没什么能让她上心的啊喂?!
陷入短暂的安静,秦画见她总是盯着坛子看,忍不住出声:“你去送蘑菇探出什么消息了吗?”
“嗯,算是有一点吧。”楚逢月也没打算瞒她,正好看看这家伙能不能联想点什么出来。
秦画洗耳恭听,垂眸瞥见手腕上的红痕,对陆致远的讨厌又上了一个台阶。
“村子里的小孩都是在村里启蒙识字,而且只会说方言。”
“嗯?”秦画立马听出来不对,“不应该啊,村里之前不是有嫁进来的外来人口吗?就算村里人不懂普通话,也可以让她们教书啊。”
“不然以后孩子读初中高中怎么办?不会说普通话怎么和老师同学交流啊?”
见女人挑眉看着自己,秦画脑筋急转,一个想法蓦然浮现——
“你的意思是,村里人根本就没打算把孩子送出去读书?而且有意不让他们学普通话!”
“嗯,聪明。”女人随口夸了一句,顺便说:“我去摘蘑菇的时候,在后山转了一下,没有见到过任何坟墓。”
“火葬吧?把骨灰撒河里了?或者是葬在悬崖上。”秦画见过悬棺,对此倒是没过多上心,反而不解问:“可为什么要让下一代留在村里啊,这情况你也看到了,穷得叮当响。”
“哪怕是在大城市当个保洁,一个月工资也抵得上村里一家人的年收入了吧!”
“那就不清楚了。”楚逢月见她忽视后面那句话,也没有再提醒,掀开被子躺下,说:“我睡会儿,吃饭喊我。”
在山里窜了几个小时,腰有点痛,腿也酸酸涨涨的。
“知道了知道了。”秦画没再想村子里的事,而且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可越想头越疼,干脆不去想了。
南星不是南家亲生的这件事从她嘴里曝出来远没有南家人亲自说来的震撼,她强忍着时刻想要说出口的冲动,只希望南章的做法别让她失望。
邮件她发了两份,一份给南章,一份给南晚枫。
正好看看楚逢月这个双胞胎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如果跟南昭一样无脑维护南星,那这次该轮到南家垮台了。
南章最近都在忙纪家的事,既然纪凯云死灰复燃,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他跑掉。
南家通过手里的线索,协助警方查出了当初的纪家和赵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如今这个季家,极有可能就是以前的那个纪家。
忙到了下午六点多,南章回到家,喝了碗赵妈端来的汤,“太太呢?”
“和张家太太出去做美容了。”赵妈轻声道:“好像是张太太看中了南星小姐。”
虽然她是个佣人,可家里有什么事都会向他汇报,这也是南章默许的。
南章“嗯”了一声,想起这位张太太是谁了。
家世比南家高,但家里内斗严重,别看张太太的丈夫是继承人,可实则如履薄冰。
而且就在去年,张太太的独子出行时车辆失控,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下半生。
如果是以前,南章肯定会觉得张家异想天开,故意羞辱南家,可现在,他怀疑南星的身世有问题,再让她攀上陆家只是让别人得了好处。
既然如此,不如让纪凯云的算计两空。
女儿?权势?一个也别想要!
见先生脸色阴沉,赵妈识趣退下,还希望他是不满张太太开这个口。
毕竟先生和太太对于南星小姐的看重有目共睹,就连亲生的逢月小姐也不能相比。
喝完汤,男人提着公文包去了书房,靠在舒适的软皮椅子里,他揉揉眉心,打开电脑。
私人邮箱弹出收件提醒,随手点开。
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逐渐凝实,脸色越来越难看。
而此刻,柳瑜也回到了家。
她把包包交给赵妈,瞥见沙发上还没拿去熨烫的西装外套,问:“先生回来了?”
“是,刚上楼。”
柳瑜点点头,因为穿着旗袍,走路时腰肢摇曳,去了书房。
推开门,看到丈夫,她露出温软的笑:“怎么今天这么早就回来啦?”在丈夫面前,还是有些小女孩的娇羞。
走到他身后,纤细的手指在他肩膀上轻轻按着。
“公司的事处理完了。”对于妻子,南章还是忍住不发脾气,他问:“张太太约你见面了?”
“是。”说到这,柳瑜雪白的脖颈染了绯色,显然是被气的。
“张家虽然说比我们南家高了一个阶层,可她那个儿子就是个残废!竟然还敢肖想星儿。”
“她就是故意恶心我,张家应该是站在秦家那边的。”
陆秦两家纷争许久,除了赵家余家肖家这种老牌世家,剩下的都得谨慎站队。
保持中立?你有那个实力吗。
柳瑜觉得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可,南家就是站在陆家那边的,星儿现在和陆致远如胶似漆,再运作一下嫁入陆家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反正陆致远也不是继承人,对于妻子家世的要求不会有那么高。
岂料丈夫却问:“张家给出的条件呢?想要阿星,他们能给什么。”
柳瑜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如实说:“跟我们签订为期两年的航运订单,还有张家以及姻亲家族的资源会倾斜一部分给我们。”
“比如新能源。”
南章闭上眼睛,“张家诚意十足,确实很难让人拒绝。”
这种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正好能解南氏集团的燃眉之急,而且可以向秦家示好,减缓打压力度。
在看到这封邮件后,他已经彻底打消让南星嫁入陆家,然后扶持南家的事。
如今还不知道这个宝贝女儿有没有和纪凯云勾结,就算没有,也不会让纪凯云的女儿嫁进陆家,成为他的助力。
柳瑜摸不准丈夫的意思,试探道:“可和陆家相比,张家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而且张太太的丈夫恐怕在这个位置上也坐不久了,他们那个独子……不可能继承张家的。”
“这样不是更好吗?他会为了和我们打好关系,在现有的能力范围内,给我们最多的资源。”南章声线平缓:“反正他下来了,张家的资源也会被其他人瓜分,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和南家交好。”
而且张太太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对于儿媳娘家肯定会有补偿的。
“……你认真的?”柳瑜美目微怔,放在男人肩上的手也松开,坚决道:“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