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工作人员说的情况,要么是村长让他们待在家不要出来,或者出去劳作了。”秦画很自然的接话。
“那为什么要避开我们?不是已经答应村长外出不带摄像了吗?”这也是她不解的地方。
“可能只是不想我们和村里人接触。”楚逢月打量周边的民房,这里没有外人又没有摄像机,她就直说了,“这些房子的位置都很有讲究,如果在高处看,应该是众星拱月之势。”
女人抬手比划道:“中间那座檐角斜飞的屋子就是这样这座村子的中心枢纽。”
“……你属贼的吧,瞄一眼就把这里看了个透,我怎么就不知道哪座是中间的屋子?”秦画纳闷道。
她们同时来的,楚逢月又没有登高看过,怎么能看出来啊。
“咳,秦小姐,”沈斯年无奈道:“楚老师都说了是斜飞的屋檐,你抬头看就知道了。”
这里的民房都是低矮的平房,只有那栋房子是三层的木楼,屋檐盖着黑色的瓦片,在村子里应该能算地标建筑了。
秦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好像似乎确实是这样。
虽然有些尴尬,可她还是嘴硬嘀咕道:“谁一进村就注意这个啊。”
楚逢月似笑非笑扫了她一眼,女孩立刻噤声。
“现在是中午了,按理说应该煮饭了吧,”沈斯年疑惑四望:“现在也没看到谁家的烟囱有炊烟升起。”
脑海里忽然浮现一个毛骨悚然的想法——
“这个村子里,真的住了人吗?”
听完他的话,秦画下意识一抖。
明知道这种节目来了会有危险,但就是忍不住想来一探究竟,抵不住好奇心的驱使。
而且前几个地点都有离奇古怪的事,节目组选的这个地方肯定也难以避免。
“有人气。”楚逢月摇头道:“可能现在还没到他们的饭点吧。”
也不是所有地方都准时十二点吃饭的,也许人家这边风俗不一样呢。
沈斯年和秦画选择保持安静,跟在女人两边,这一路上他们看到了许多那种瓦罐坛子,有些上面还有奇怪的花纹描金。
“是少数民族的纹饰?图腾之类的?”秦画终于忍不住,仔细打量,“看起来也不像,我以前学过少数民族的特殊纹饰,瑶族里没有这种。”
虽然她表面看起来是不学无术的大小姐,其实身为秦家人,自家的历史底蕴在那儿,该学的是一件不落。
很多稀有资料都保存的很完好,这些都是祖上流传下来的。
“也可能这个瑶族和我们常规认知的那个瑶族有区别。”沈斯年在旁边补充道,“节目组既然选了这个地方,肯定是有些怪异之处的。”
在车上听工作人员说注意事项他就觉得很奇怪,不能拍到村子不能拍到村民,而且不能有摄像跟拍。
更让他觉得惊心的是,嫁过来或者入赘的外来人口总是离奇死亡,虽然有思乡染病作为借口,他还是觉得不对劲。
“这里……气场有不对吗?”跟着楚逢月好几天,家里又经常请风水师,秦画对这个词还是很熟悉的。
她知道气场能看出一个地方好坏,人气旺不旺。
“没问题。”楚逢月说,“比你家还正常。”
“……”行叭。
在她这吃了瘪,秦画也不凑上去了,换了个位置跟在沈斯年旁边:“你和她关系好像不错,私底下有见面吗?”
其实现在她觉得楚逢月挺不错的,正好也试探一下沈斯年的态度。
因为这男人挨她挨太近了,自己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孩子吧,他一个大男人,又是公众人物,就不知道要避避嫌。
“秦小姐,这件事和村子有关系吗?”沈斯年好声好气道,“涉及私下生活的问题我不会回应的。”
见秦画梗的说不出话,楚逢月“噗嗤”一下乐了。
“你又不是狗仔,要把消息卖给新闻媒体吗?不把心思放在南星和陆致远身上了?”
“他们不配!”秦画咬牙切齿道:“南星这种黑心白莲花,只有陆致远才看得上,之前为了维护她竟然骂我家没教养,他们陆家算什么东西!”
不等她继续抱怨,沈斯年扶了下眼镜,出声提醒:
“有人——”
迎面而来的村民皮肤黝黑,背着柴,看到他们也明显愣了一下。
“你好,我们是过来拍节目的,和村长报备过的。”秦画脑子转得快,一改骄纵大小姐的模样,笑眯眯迎上去:“需要帮忙吗?我看你背着挺费劲的。”
一捆重重的树枝把他的腰背压弯,这话听起来确实是出于好心。
黝黑的汉子对她目露防备,退后一步避开她,摇摇头从另一侧走了。
很显然,就算是拉出村长,这汉子也不买账。
等他走了,秦画撇嘴——
“难怪这村里这么穷,连路都没修,村里的年轻人宁愿去山上砍柴也不出去打工,这样猴年马月才能赚到钱啊。”
大部分农村都是留守老人和儿童,就像她们之前去的那个古宅。
爷爷奶奶在家带孙子,爸妈务工,这才是农村常态吧。
这个村子在秦画眼里更不正常了,她问楚逢月:“你刚刚看到没,他手腕这里——”
秦画撸起自己的袖子:“就在这,有个纹身,好像是蛟。”
“可能是少数民族的图腾。”楚逢月也不太确定,她想到一个可能,但是在没证实之前,还是不好说出来。
“用蛟做图腾?会不会看错了,是龙?或者蛇?”沈斯年锁眉道。
“绝对不会,就是蛟!”秦画十分笃定:“就我这眼神,我小叔出轨都是我带小婶婶去捉的奸,那女的我看一眼就记住了。”
楚逢月和沈斯年对视一眼,前者耸耸肩,表示自己接不上话。
沈斯年也有些无奈,揉了揉眉心,忍不住轻笑出声。
逛了大概半小时,时间差不多他们回去吃饭。
“有什么发现吗?”刚进门,陆致远就问。
他知道楚逢月做事绝对不是那种没有目的的人,因为她看起来有点懒散,真让她没事出去走,她可能不太愿意。
其他几个人也有同感,经过几天的相处大概知道她什么性子了。
没网上说的什么耍大牌的架子,也不会像秦画那样浑身带着傲气,真有什么事哪怕关系不好也会帮一下。
齐欢觉得这大概就是她们玄学人士和普通人的区别,哪怕讨厌你,也有点除魔卫道的责任感在身上。
“是有一点。”本来不想搭理他的,可沈斯年明显对自己有些怀疑,所以秦画把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路上只碰到一个人,而且他手上还有纹身,是蛟。”
“图腾?”陆致远也是第一时间想到这个。
节目组之前就说了,是有古老传承的民族,所以很难不往这方面想。
“可是真的会有用蛟当图腾的吗?”齐欢存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的都是狼或者龙呀。”
他们在讨论,只有南星脸色煞白。
是蛟?!
赵竹音的手腕上也有,而且在蛊虫没有吸饱血的时候就会显现。
她见过一次,赵竹音当即就用袖子遮了。
古代原始部落经常用蛇做图腾,而龙是蛇的升华形象,这两种用来做图腾还能解释。
可蛟自古以来代表的就是破坏性,寓意带来灾难。
“我绝对没有看错。”秦画信誓旦旦保证:“蛟的头上只有一只独角,这一点我还是能认出来的。”
陆致远颔首:“既然是这样,那就没错了。”
“用蛟当图腾……”郁金有些想不通,“算了,先吃饭,都饿了吧?边吃边聊。”
沈斯年没在,这一桌菜基本上都是他和南星两个人做的,南星对于关注度没有这么迫切,他却是很需要。
有个厨艺能手的标签也比毫无辨识度要好。
在场众人都能看出他的小心思,不过对于真正付出了劳动的行为无可指摘,也就顺意坐了下来。
「我去查了一下,各种稀奇古怪的图腾都有,蛟的还真不多嗷,唯一有一族,几百年前就灭了。」
「要么是看错了,要么压根不是图腾,因为有些少数民族也会纹自己喜欢的图案嘛,不用想这么多~」
郁金的手艺确实不错,豆腐蘑菇汤十分鲜美,楚逢月都喝了两碗。
借助这个机会,他也一直在解释各道菜的做法,希望网友们的目光能在他身上多停留几分钟。
「……饿了,这一期是吃播吧qwq,南星煮的菜好像也不错哎,清炒菜心隔着屏幕都能看出脆嫩欲滴,要不你别在娱乐圈给楚姐找不自在了,回去开个酒店?(狗头)」
“还有些豆角吃不完,要不放在坛子里腌两天?”齐欢也适时插话,“腌过的豆角很爽口,炒肉末最好吃。”
反正要在这呆五天,来得及的。
这话一出,南星神色有些古怪,下意识瞥了眼墙角摆放整齐的坛子。
如果刚才那个人手上的纹身真的是蛟,恐怕和赵竹音同出一脉,这些空坛子里以前放的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她肯定不会出声提醒,并且还想看楚逢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不是学了点偏门伎俩吗,那就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
楚逢月一直在吃,没有搭话,只有被秦画烦得不行了才嗯噢两句敷衍过去。
这顿饭各怀心思,倒是让心无城府只想多点注意力的郁金出了风头。
吃完饭,齐欢和郁金两个新人洗碗,正好也趁机秀一波恩爱,圈点cp粉。
楚逢月和秦画回房睡午觉,这个中午还算风平浪静。
医院。
在洛观施完针后的半个小时,田川真人醒了。
看到眼前的小道士,他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沙哑着嗓子——
“是你救了我?”
“嗯。”洛观不动声色摸了下口袋,原本的符已经化成灰烬,他随口道:“你如果觉得是现代医疗的功劳,我也不否认。”
“阿叔。”赵竹音推门进来,盈盈似水的眸子望向病床上的男人,“是洛小道长的针法将您从鬼门关拖了回来,我们要好好感谢他。”
“这样啊。”田川真人看到女人时,明显带着疑惑和怔愣,只是一瞬间就藏在眼底了。
“是得好好谢谢他。”
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赵竹音拿出一张卡,交给洛观:“这算是我为长辈给贵观捐的香油钱,还希望小道长不要推辞。”
洛观从容自在地接过卡:“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心里在想,什么玩意啊还敢打小爷的算盘算计小爷,就当你先补偿一点吧。
他这坦荡的模样反而让赵竹音愣了一瞬,随即笑道:“我让人送小道长回去?改天再请你吃饭。”
她歉意道:“还要让医生检查一下阿叔的身体状况,所以今天没时间感谢,还望小道长不要见怪。”
“没事,你忙你的,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洛观摆摆手,把卡揣进兜里,又收起银针布包,往胳膊下一夹,头也不回跨出病房。
赵竹音看了一会儿,才按铃让医生来。
她柔声问:“真人现在还有觉得哪里不适吗?”
田川真人木讷摇头:“没有。”
“还是要检查一下才放心,如果医生说没事我们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等出了医院,抬头看到头顶上的晴空朗朗,洛观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这种法子前所未有,那个符不是普通的符,而是往生符。
这位田川真人的情况和他有点类似,看起来像人,但又不完全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大概就是那种请仙上身的。
现在的田川真人才是原本的那个人,而之前被孤金局反噬的是田川真人身上的仙家。
确认这件事,他赶紧给师父打了个电话,然后又和玄学协会汇报。
抬手拦车,洛观离开了医院。
现在再不走,被赵竹音发现断了她一臂,还不知道要怎么报复。
鬼门十三针本来就是修复灵魂的,田川真人住院不过是赵竹音打的幌子,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请他过来。
那个苟延残喘伤了根本的仙家已经被他这十二针扎没了,剩下一针没用,不会危及自身,反而用往生符把它送走。
至于田川真人,他这种请仙上身都是自愿的,而且请的仙是他自己供奉的,所以不用怕赵竹音发现了会对他怎么样。
这俩都是一丘之貉,而且他供奉的仙家没了,自身也会遭到反噬,这点和洛观没关系。
毕竟田川是人,他不可能对人下手,这有违职业道德和法律。
多半是活不了多久了,刚才那呆滞的样子就能看出来。
而等他走后,医生过来看到原本昏迷不醒的病人正在喝粥,上前检查了一番,然后摇头——
“准备后事吧。”
“什么?”赵竹音眼里的笑意一凝,“大夫,他现在的情况不是好转了吗?”
“回光返照,这个你应该听过。”身穿白大褂的主任医生拿出笔,在病历上签字,“他熬不过今晚了。”
等医生走了,赵竹音一改往日温婉的形象,掀翻了桌板。
她目露凶光:“洛、观!你竟敢耍我!”
而病床上的田川真人,忽然倒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气息,双眼圆睁。
他袖管上滑,露出手腕上的黑蛟纹身。
请仙本来就是近些年的禁忌手段,而且田川真人早先就命不久矣全靠仙家吊着,现在遭到了反噬,自然也活不了了。
女人纤细的手指抓着床边,因为用力,骨节突出。
她恨声道:“洛观、楚逢月!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因为洛观的上报,玄学协会也在暗中展开对赵竹音的调查,现在没证据,不可能贸然上门抓人。
而且这件事只能牵扯上田川真人,真要算起来和赵竹音没有直接关系,她完全可以推说自己不知情。
协会在排查近期和赵竹音走得最近的人,然后看到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