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夏天, 黎荞过的忙碌又充实。
读书读的累了,就带着乡亲们打几口井。
别说,水异能在打井这一块是真好使, 哪个地方地下水比较浅,土质容易打井,他抬手一摸就摸出来了。
打井和修炼异能两不误,完美。
不过,对于农人而言, 这个夏天就辛苦了。
打井虽然快,但是家家户户那么多田地呢, 只靠着人工灌溉实在是太慢。
况且, 除了灌溉之外,还得除草捉虫。
此时没有农药,杂草和虫子都得靠人力。
因此, 不到两个月, 家家户户都瘦了一圈,但即便把身上的肉都拼掉了, 可庄稼却是不如前两年,甭管是玉米还是红薯,亦或者是其他杂粮, 肉眼可见的要减产了。
三柳村的人唉声叹气。
玉米和红薯都能给他们带来不少银子, 减产减的不仅仅是粮食, 还有银子。
好在他们还有红薯作坊这个活计保底,不然的话, 今年就真的太亏了。
比前两年累, 但打的粮食和挣的银子却是少了。
三柳村靠着红薯作坊这份工作兜底, 村民的心态还算平稳, 但其他村子的人,心里却是在滴血了。
红薯减产,这得少多少银子啊!
这天上午,黎谷来黎荞家,把早上刚摘下来的几个西瓜送了过来。
黎荞家的西瓜种的晚,但现在都要过中秋节了,是以西瓜开始熟了。
绿皮红瓤,小小的,只有黎荞巴掌大,也不算很甜,但水分很足,在井水里冰一下,口感很不错。
中午吃了午饭,黎荞把黎谷送来的几个西瓜全切开了,人人有份。
郑浅浅因为怀了身孕不能吃冰的,他只能吃常温西瓜。
郑浅浅自打和黎大山成亲,就跟着黎大山在黎荞家做点心,工钱和黎大山的一样,一天一百五十文。
怀了身孕之后,因为是前期,还看不出来,再加上乡下女人、夫郎怀了身孕之后都是该干嘛干嘛,所以他也没在家安胎,依旧每日来干活。
“浅哥儿,西瓜是凉性的,你怀了身孕,要少吃。”
黎荞看郑浅浅吃了一块之后还要再去拿,便出言提醒。
“额……那我吃完这块就不吃了。”郑浅浅不想放弃,他甚少能吃到西瓜,难得吃一次,他有些馋。
“小叔,再吃一块也不碍事吧?”黎大山忙问。
“就只能吃这一块了。”黎荞指了指郑浅浅手里拿着的那块西瓜。
“诶,好!”黎大山笑了,扭头对郑浅浅道:“浅浅,你慢些吃,这样能吃的久一点儿。”
“嗯!”郑浅浅也有此打算。
唉,身为孕夫好麻烦哦,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
陶竹瞧着郑浅浅皱起来的小脸,低头咬了一大口西瓜,他没怀孕,真好。
“大山,待会儿你和浅哥儿做月饼吧,马上中秋节了,而且之前打的模具小五也送来了。”
黎荞一边啃西瓜,一边对黎大山交代道。
自从他得了圣上嘉奖,他家的点心就很抢手。
但他是个闲不住的人,不想只卖固定的几样点心,而且这两年他家鸡蛋鸭蛋泛滥,于是趁着中秋节,他打算做些月饼。
蛋黄莲蓉。
蛋黄绿豆蓉。
蛋黄红豆蓉。
反正都要用上蛋黄。
马上又是一波下蛋高峰期,不抓紧时间消耗的话,那乡亲们的鸡蛋鸭蛋能把他家给淹了。
“好。”黎大山答应了下来。之前他小叔教过他如何做月饼,他会做。
“那我待会儿做蛋黄酥。”陶竹说着将手里啃得干干净净的瓜皮放到桌子上。
这瓜皮他没扔,黎荞说了,瓜皮也可以做炒菜,他打算晚上时炒一下试试。
“你不是要酿葡萄酒吗?”黎荞闻言看向他。
“今天就不了,我想做点心。”陶竹摇头。
前后院的葡萄都熟了,结的还挺多,一时间吃不完,黎荞便说要酿成酒。
陶竹自是要学,但是今天陶竹想做蛋黄酥了。
蛋黄酥是黎荞教给他的,平日里只做给自家人吃,不供应望月楼。
但刚才听了黎荞的话,他也觉得自家的蛋黄该消耗了。
虽然家里有粉条这种几万两甚至是二十万两的大生意,但陶竹对点心生意的重视一点儿都没减少。
这是他和黎荞发家的生意,是他和黎荞一点点打拼出来的,比起粉条这种做梦似的发财,还是点心更安他的心。
点心一日能入账十多两,而且是日结,日日都能拿到沉甸甸的银子。
粉条虽然能挣大钱,但这钱只要一日不进他的口袋,那他就不能安心。
而且,看今年这情形,粉条的收入肯定达不到黎荞的预期。
前两年红薯大丰收,一亩地的产量高达两千斤,而今年,别说是两千斤了,连正常年份的一千五百斤都达不到。
一下子缩水这么多,再加上其他县城的知县不是很配合,黎荞口中的二十万两银子,今年肯定是拿不到了。
不过,能拿到多少是多少,反正跟做梦一般,又不需要他和黎荞出力气,等于是白来的,不管多少都比没有强。
这般想着,陶竹吃了西瓜之后就开始做蛋黄酥。
黎荞打了好几个大烤箱,足够同时做蛋黄酥和月饼。
忙活了一下午,他做了一百个蛋黄酥出来。
黎大山和郑浅浅也做了上百块月饼。
夜幕落下,秋哥儿来了。
他是来拿蛋白的。
黎荞家做点心,天天都需要用不少咸蛋黄,但咸蛋白做不了点心,而黎荞家又吃不完那么多咸蛋白,就算是让庄家、郑家、赵满仓家一起吃,那每日也吃不完。
于是黎荞便问了村人,若村人愿意要这些咸蛋白,那就晚上去他家拿。
咸蛋白这种好东西,村人当然愿意要,不管是拿来就着馒头、窝头吃,还是配粥,那都是顶好的。
那可是鸡蛋!
村人抢着要,黎荞便给排了个号,今日轮到张绣花家,秋哥儿便用背篓背着一个大陶罐过来了,陶罐底部放着一些盐。
把咸蛋白放入陶罐里用盐腌着,可以多放一段时间。
陶竹一边往陶罐里盛咸蛋白一边和秋哥儿说话:“你娘你哥怎么没来?这陶罐对你来说太重了。”
“他们下地浇水去了,这会儿还没回家。”秋哥儿道。
“那我给你送回去。”陶竹觉得陶罐太重,秋哥儿可能背不动。
“我背得动!”秋哥儿赶紧摇头,怕陶竹坚持,他便又道:“借我一辆板车,我推着回去,然后再把板车送回来。”
陶竹闻言,点了头:“好。”
用板车推着总比背着强。
等秋哥儿走了,陶竹盯着他瘦弱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今年大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翌日,小五来了。
自打土坯砖路修好,小五的活计就轻省了许多,马车上载的货物也比从前多了。
陶竹将六十个蛋黄酥给了他,让他放到望月楼售卖,余下的四十个留着自家人吃。
蛋黄酥的价格一个是六十文钱,比蛋黄肉松馅青团的价格还要高二十文。
但陶竹并不是胡乱定价,他做的这个蛋黄酥最里层是蛋黄,第二层是豆沙馅,第三层是类似青团皮的糯米皮,第四层才是面皮。
做法太复杂,太费时间,所以陶竹就定下了六十文一枚的价格。
这蛋黄酥做的突然,小五没带那么多钱,只能明日再把蛋黄酥的银钱结给他。
至于月饼,月饼需要回油,暂时无法出售。
不过,陶竹让小五转告王掌柜,他家今年要出售不少月饼,王掌柜可以先给食客们打打广告。
小五听完陶竹这一连串的交代,手里的玉米汁也喝完了。
他把碗放下,笑着道:“其实不需要掌柜宣传,只要打出黎哥的旗号,那人们肯定争着买。”
陶竹闻言笑了一下:“我这点心贵,而且量大,一般人吃不起,只能指望富人贵人买。”
“陶哥,这个你放心,现在咱们望月楼最不缺的便是富人了,马上要入秋,红薯快成熟了,来咱们县城的大商人多了起来。”
“这些人可阔气了,在望月楼一顿饭就能吃掉十多两银子,只要你的点心好吃,他们肯定舍得掏钱买。”
“还有啊,掌柜的前些日子不是按照前来后到的顺序给商贩们发号码牌吗?这些来得晚的大商人为了早点拿到货,花高价买排在前面的号码牌,一出手最少是千两银子。”
“这可把排在前面的小商贩给高兴坏了,毫不犹豫的就把号码牌卖掉了。他们还说明年也要早早的排队,这样还能卖号码牌。”
这些小商贩都是平城本地的,与王掌柜都认识。
因此,既然这些人排在了前面,那王掌柜也就公事公办把号码牌给了他们。
小五说着叹气,要不是王掌柜禁止望月楼的人去排队,那他也想去混个号码牌,转手卖出去,那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黎荞听着此话有些惊讶,好家伙,粉条已经催生出黄牛这个职业了吗?
真是暴利啊。
只是排队而已,转转手就是一千两银子。
唏嘘。
不仅是黎荞唏嘘,院子里其他人听了此话也忍不住嚷嚷。
黎大山道:“这钱也太好挣了,我也想挣!”
“可不是,咱们天天做点心,一日只能挣一百多文,这些人倒是好,一转手就是千两银子!”
郑浅浅也羡慕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