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昙说:“我已通知了殿下,他马上会过来,您有什么?话,直接问殿下就是。”
羽徽若猛地?站了起来,声音尖锐:“他要来?”
鹿鸣珂立在蛟首,腰间悬剑,逼她殉白漪漪的记忆,和?她着?嫁衣跳楼,死在鹿鸣珂怀里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她一时?分不清,哪些是发生过的,哪些是曾在深夜里一幕幕上演过的噩梦。
记忆里的鹿鸣珂一身白衣,目光比雪还冷,满身阴戾,逼到?她的眼前。
她瞳孔放大,城楼下死亡的那一瞬记忆又被唤起,连连退了三步,抖着?声音道:“不,我不见他。”
阿昙被她这个?反应吓了一跳:“帝姬?”
羽徽若提起裙摆就向着?殿外跑去。
“帝姬!”阿昙在后?面追,“帝姬,您慢点跑。”
羽徽若身子刚复原,跑起来摇摇晃晃的,她拼命鼓动?着?腿部的力量,想要逃离这个?令她畏惧的地?方。
离天光三步之遥时?,门口骤然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
羽徽若收不住脚步,撞入那人的怀中,由于?巨大的惯性,她向后?趔趄数步,身子歪了歪。
一只手探出,揽住她的腰身,将她带入了温暖的怀中。
羽徽若抬起下巴,眸底映入一张英俊的轮廓。
那张脸太过熟悉,熟悉到?一看到?他,死亡的阴影尽数罩在头顶,直叫她想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是自?己走回去,还是我抱你?回去?”
头顶的声音听来有三分温柔,并不能驱走羽徽若心里的恐惧。羽徽若蜷缩着?肩膀,只恨自?己没有死在城楼下,又落入了他的手中。
鹿鸣珂没有等到?羽徽若的答复,径自?弯身,将她横抱而起,走向床榻。
阿昙先前给羽徽若准备的药摔了,厨房那边重新?熬制了一碗,送了过来。
鹿鸣珂放下羽徽若,拿起匕首,在指尖划了一刀,往药碗中滴了三滴魔血。
羽徽若又惊又怕地?望着?他端起那碗药朝自?己走来。
鹿鸣珂坐在床畔,温声哄着?:“初初,喝药了。”
羽徽若抱着?双膝,坐在角落里,扭过头,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鹿鸣珂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春风般的笑意逐渐隐没在唇角:“嫌我恶心?”
他想起原本属于?他们二人的新?婚之夜,羽徽若却将一个?死人浓妆艳抹,送到?他们的喜床上。
她就那么?讨厌他,轻贱他,非要在他最?春风得意时?狠狠羞辱他,给他致命的一击。
鹿鸣珂伸手一捞,将她抓进怀中,牢牢扣住,碗沿压着?她的唇瓣:“我的血是很恶心,但对你?来说,是续命的良药,你?觉得恶心,也只能乖乖捏着?鼻子喝下。”
羽徽若推着?他的手:“谁要你?为我续命了?堂堂羽族帝姬,不需要你?这魔头的施舍。”
他收了她的灵犀佩,明白她的心意,依旧不肯与她和?好,还执意逼她和?亲,赴幽都受辱,可见他恨透了她。
他为她续命,不过是为了不想让她死得那么?痛快,要她活着?受他折辱,当他的玩物。
“我不会做你?的玩物,你?死了这条心,我就是死了,也不会遂你?的愿。”羽徽若咬紧牙关,拼命闭着?嘴。
羽徽若一口一个?“死”字,仿佛一把把锋利的刀,直往鹿鸣珂的心窝里戳。
鹿鸣珂眼前似又弥漫着?大片的血雾,血那么?红,那么?烫,烫得他的眼角发酸。
她宁可粉身碎骨,都不愿放下身段,说两句谎言,求一求他,哄一哄他。
她可知道,哪怕是在荒墟里受尽折磨的三年,他想的都不是如何?将她千刀万剐。
“你?想死,我偏要你?活着?,羽徽若,你?欠我的,岂是你?一条命就能还得清的。”鹿鸣珂一只手轻易化解了羽徽若所有的挣扎,他捏着?她的下巴,将那碗混着?他魔血的药,尽数灌入她喉中,“活着?,才能当我的玩物,不是吗?”
羽徽若敌不过他的力气,被迫吞咽着?药汁,呛咳起来。
她咳得眼角发红,满脸是泪。
鹿鸣珂冷漠地?站在床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帝姬既不肯接受我的施舍,那就请帝姬好好自?力更生,莫再?贪图幽都的一餐一粟。”
直到?鹿鸣珂踏出大殿,羽徽若才琢磨出来他那句话的意思。他这是费尽千辛万苦将她复活,专门饿她的肚子。
这世上怎么?还有这种人!
那被强灌进肚子里的药苦得羽徽若舌头发麻,药里还有鹿鸣珂的血,羽徽若醒来这么?久,什么?东西都没吃,满肚子都是苦涩,混着?满肚子的委屈,这些年的娇生惯养,一下子被逼了出来,忍不住捂着?脸,大哭起来:“鹿鸣珂,你?这个?小混球!”
她都死了一回,还要被他这么?欺负。
当初在山洞里,他明明答应过的,以后?都不会让她哭。
鹿鸣珂站在窗外,听着?羽徽若的哭声。她边哭边咒骂鹿鸣珂,“混球、混蛋、王八羔子”等字眼往外蹦,骂到?那句“不举”时?,鹿鸣珂黑着?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