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啸风磨着牙齿:“我最看不起这?种人?,做了就?是做了,拿别人?当?替死鬼算什么本事。”
一道?黑影从头顶的树梢掠过?,云啸风抬首,瞳孔一缩:“是他!”
“谁?”羽徽若问。
“这?个身法我认得,就?是那日在王家大?宅打昏我的神秘人?。殿下,我去追他,你?行事小心。”说罢,云啸风掠了出去。
蠢货。
祝炎唇角翘了下,一起一落,身影融入夜色里。
“休走!”云啸风大?喝一声,紧追不舍。
那厢,宋德昭放缓了速度,左顾右盼。
茂密的枝叶如擎天巨伞,遮住倾泻而下的月光,他驻足在阴影里,掏出一只琉璃瓶,倒出血色的丹丸,吞入腹中。
他不想?这?个时候化魔,但时间到了,不吞食这?最后?一滴磨血,就?会前?功尽弃。
魔血融合带来的痛楚,非常人?能忍受,宋德昭闭上眼睛,喉中溢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额角刷刷流下冷汗。
鹿鸣珂右手按上腰间的剑。
“别动手。”突然窜出来的羽徽若按住他的手。
鹿鸣珂侧眸,那一眼中清晰地映出羽徽若的模样。他既无吃惊,亦不愤怒,可见,他早就?知?道?羽徽若在暗中尾随。
羽徽若解释道?:“化魔期间,他的修为会暴涨百倍,状态极不稳定,你?此时攻击,是下策。”
如羽徽若说的那般,宋德昭周身萦绕着浓厚的黑气,修为暴涨,爆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崩裂了身上的衣裳。
树木遭到魔息侵蚀,肉眼可见地呈现出焦黑的颜色。
羽徽若一面观察着,一面与鹿鸣珂闲聊:“我有一事想?问你?。”
“何事?”少年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却没有像以往那般不搭理她,任由?她自说自话。
“你?的那锅蛇羹,是专门炖给我的。”羽徽若用?的是陈述的语气,顿了顿,又说,“你?为何要给我炖蛇羹?你?是在赔罪,还是在补偿?”
这?回鹿鸣珂没吭声了。
羽徽若其实吃完蛇羹就?回过?味来了。还是云啸风的那句话提醒的她,鹿鸣珂的那一眼,不是在看她心口藏着的赤丹神珠,而是在看她的胸。
这?个小登徒子,他还没忘记那夜发生的事情。
羽徽若急得跳脚,义正辞严地说道?:“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摸到了什么,都给我忘记。不许、不许再回味!”
说到最后?,脸色已是薄红,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宋德昭已完全吞噬魔血,睁开眼睛,舒服得吐出口灼息。他环顾一周,动作?迅捷地消失在月影里。
身侧的鹿鸣珂掠了出去。
“我还没说完!”羽徽若只好跟上。
宋德昭转化完毕,最直接的反应是饥饿,他迫切地需要猎食一颗人?心,来满足自己的本能。
离此地最近的是间山神庙,庙虽小,近来魔物频繁作?乱,附近的百姓陆陆续续来添香油钱,为家人?祈福,因此小小一间庙宇香火鼎盛,灯火通明,不分昼夜地供奉着山神大?人?。
宋德昭撞开山神庙的大?门,正靠在神像前?打瞌睡的庙祝,猛地睁开了双目,乍然见到宋德昭成魔的样子,吓得一哆嗦。
羽徽若紧随鹿鸣珂,一前?一后?,入了山神庙。
“几位、几位贵干?”庙祝藏到桌案后?。
“明德院猎魔,快走,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羽徽若道?。
庙祝听说是除魔,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宋德昭头顶用?来束发的簪子早已被乱窜的力?量绷断,满头长发散落在身后?,眉心氤氲着团黑气,十根手指的指甲足有七寸长,尖锐锋利,随手一划,将门板抓出了个大?洞。
“宋德昭,你?心术不正,残害同门,还不束手就?擒,跟我回明德院受罚。”羽徽若亮出明玉刀。
宋德昭的目光在羽徽若的身上打了个转,停留在鹿鸣珂的心口。
那颗心,盛着蓬勃的欲望和野心,是这?世间难寻的美味,是最纯粹的邪魔之心。
宋德昭忍不住吞咽着口水,右手探出,五指成爪,直掏鹿鸣珂的胸膛。
鹿鸣珂疾退三步,举起手中剑鞘,长剑如一泓秋水,乍然飞出,映出神像前?桌案上的烛焰,斩向宋德昭的手。
宋德昭的指甲坚硬如铁,丝毫不惧鹿鸣珂手里的剑,两人?交手了几招,鹿鸣珂改攻他最为脆弱的下盘。
宋德昭身法迅捷,快得只看清一道?残影,他绕着鹿鸣珂打转,尖利的指甲忽而暴长数寸,刺啦一声,刺破鹿鸣珂肩头的血肉。
鹿鸣珂反手刺他一剑,被他闪避。
羽徽若本在一旁配合着鹿鸣珂出剑,见状,怒骂道?:“宋德昭,你?好歹也是明德院的大?师兄,聪明过?人?,前?途坦荡,一旦入了七曜阁,扶摇直上是早晚的事,如今却因一念之差,入了魔道?,走上这?条不归路,还连累身边最为亲近的常钦小师弟身死,你?对得起明德院的栽培,对得起师兄弟的信赖吗?”
“聪明过?人?,前?途坦荡?”宋德昭哈哈大?笑,“你?在说什么笑话,我不过?是你?们的垫脚石罢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刻苦修剑,一刻不曾懈怠,换来的是什么?是大?家饭后?的一句谈资!一声廉价的叹息!我早知?道?,我这?辈子完了,我再怎么努力?,也做不了天才!”
“为什么非要做天才?”羽徽若不赞同,“人?人?都做天才,普通人?还怎么活?”
“我不管,我就?是要往上爬,做人?上人?,让所有人?都跪在我的脚下,仰望我,敬畏我!”
“可惜,你?没有这?个命。”鹿鸣珂右肩受伤,换成左手出剑,再次攻向宋德昭。
“真是无可救药的虚荣心。”羽徽若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