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饱肚子, 接下来要考虑的是猎魔的事。
羽徽若踏出院子,在河边找到了鹿鸣珂,鹿鸣珂生了堆火, 坐得笔直,掏出买来的烧饼放在火上烤着。
他辛苦半日, 炖出来的蛇羹一口没吃, 反倒便宜了羽徽若和云啸风。羽徽若望着他烤饼的背影,难得生出一丝愧疚,行到他身边坐下:“喂, 考虑合作?吗?”
明黄色的火光映出少年侧脸的轮廓,黄金打造的面具在火光的勾勒下灿然生辉。
鹿鸣珂撕着烧饼, 放入口中,嚼了嚼。
羽徽若没得到回应,不灰心,鹿鸣珂这?人?石头一样硬,要是轻易答应才有鬼, 至少这?证明,他的歪心思没有动到她的身上。
“啊!”一声急促的惨叫撕破长夜的宁静,打断了羽徽若的思绪。
羽徽若和鹿鸣珂同时起身。
“宋德昭。”羽徽若神色凝重, 没听错, 惨叫声绝对是宋德昭发出来的。
云啸风去为羽徽若采果?子了,闻声, 迅速赶到羽徽若身边。
三人?朝着声源处奔去。
常钦披头散发, 十指生出又长又尖的指甲, 赤红的双眸倒映出错乱的刀光剑影, 喉中溢出不明意义的嘶吼。
“天呐,常钦就?是食心魔, 我们还跟他同吃同住了这?么久。”众人?将他团团围住,等待着机会进攻,想?到食心魔在侧,都是一阵后?怕。
宋德昭捂着心口,靠在树下,眼神发狠地盯着常钦。
常钦的指甲在他的胸膛上划出道?血痕,鲜血濡湿了他的衣裳。
“师兄,师兄,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常钦挥舞着两只爪子,表情狰狞,似哭,又似笑,跌跌撞撞走向宋德昭。
“大?师兄,小心!”有人?提醒。
常钦停下了脚步,眼睫低垂。
一柄长剑刺穿他的胸膛,殷红刺目的血珠如撒落的红豆,滚落一地。他的目光缓缓移动着,落在宋德昭握剑的手上,像是不敢相信,呢喃道?:“为什么?”
“别怪我,总有人?要死的。”宋德昭将剑往前?送了三分,与他贴紧着身体,抵着他耳畔,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启唇道?,“师弟,你?就?当?成全我,你?放心,你?死后?,我会完成你?的遗志。”
常钦暴怒之下喷出一口血雾,气息泄尽,垂下了头颅,再无动静。
“大?师兄杀了食心魔!”
“恭喜大?师兄成功猎魔!”
弟子们欢欣雀跃,为宋德昭的举动喝彩着。
羽徽若叹道?:“可惜,来晚了一步。”
她转头看向鹿鸣珂,鹿鸣珂薄唇微抿,黑眸幽深,不辨喜怒。
宋德昭抽回手,掸了掸指尖的血珠。
常钦保留着魔化后?的模样,仰面倒在地上,双目瞪得大?大?的。宋德昭蹲下,抚上他双眼,帮他合上眼皮。
食心魔已除,众人?松口气的同时,颇觉遗憾。早知?道?常钦就?是食心魔,他们日日同队,只消趁他不注意,捅他一剑,就?可顺利擒住食心魔,获得进入七曜阁的资格。
夜路不好走,大?家都计划着等天亮再启程,常钦的尸体被晾在一边。
忙了大?半宿,又是大?惊一场,有人?拿出干粮和水,慰藉着自己的五脏庙,有人?倚在树下,打了个呵欠,慢悠悠地进入梦乡。
羽徽若不累也不饿,她看了眼常钦的尸体,转头看宋德昭。
宋德昭拿出扁壶,倒了些清水在帕子上,横剑在腿上,擦拭着剑刃。
云啸风凑过?来,低声问道?:“殿下,你?在看什么?”
“有没有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了些?”
云啸风摊开手,掌中多了截断裂的指甲:“这?是常钦的指甲,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切下来的。”
羽徽若拿起断甲。
羽族自来与魔族势不两立,身为帝姬的她,自幼就?在摄政王的辅导下,读了很多魔族的相关典籍,别人?不知?道?食心魔是什么样的,她却知?道?。食心魔的指甲是透明的,划破胸膛,沾上血色,指甲就?会呈现出鲜红色,根本不是这?样的青紫色。
“从常钦的骨骼和体魄来看,绝非魔人?,况且,食心魔灭绝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常钦是通过?魔血,强行转化为魔人?的,还不具备魔族的迅捷和强壮。”羽徽若能看到的典籍都是摄政王搜集而来的,云啸风是摄政王的义子,近水楼台先得月,自然羽徽若知?道?的,他不会不知?道?。
普通人?想?要化魔,只需吞噬魔血。
“有人?在他化魔的魔血中动了手脚。”羽徽若和云啸风想?到一块儿去了。
“应该是那种能致人?发狂的毒。”云啸风摇头叹息,“好狠毒的心思。”
联想?到常钦临死前?的异常反应,很难不让人?猜测,那个动手脚的人?就?是常钦信赖的师兄宋德昭。
宋德昭擦完了剑,还剑入鞘,起身离开。
“我们跟着他,看看到底是不是他在搞鬼。”羽徽若道?。
二人?还未动身,有人?率先一步跟上了宋德昭。
“鹿鸣珂?”云啸风一脸不爽,“他也发现猫腻了?”
“别管他,跟上。”羽徽若推了下云啸风。
宋德昭和鹿鸣珂都是极精明的,羽徽若和云啸风远远跟着,不敢闹出太大?动静。
宋德昭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羽徽若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吞噬魔血,转化为魔,是有条件限制的,一旦错过?时机,就?会沦为半魔。宋德昭还差最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