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这几千年来世上最盛大的庆典, 自然当属魔主与魔后合籍当日——”
熙熙攘攘的茶楼内,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绘声绘色道。
“等等等等。”
台下有个男修打断:“你这段子都翻来覆去讲多少遍了, 还没腻呢。”
此语一出, 顿时收获了其余客人们的反驳。
“就讲这段!”
“没错,我们就爱听这个。”
“你自己不听可以闭上耳朵, 别扰了大家的兴致!”
起先说话的男修怏怏闭了嘴。
他是个在魔界打杂的修士, 魔主大婚, 给无数属下们也放了长假。
男修无事可做,每天都泡在茶楼听书,泡了足足半月有余, 也换汤不换药地听了十几天同样的故事。
再精彩的故事也经不起反反复复地念, 奈何其他的客人们难得来一次, 自是更愿意听这些长长见识。
说书先生被打断也不恼, 乐呵呵端起桌案上的茶水润了润喉咙。
“那日彩云袅袅, 仙乐环绕, 纷纷扬扬的花瓣雨从天而降,而魔主与魔后正是在如此奇观下携手出场, 二人风华绝代,仪态万千……”
讲到这里,有人感慨道:
“听闻魔后星眸皓齿容色倾城, 定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说书先生猛地停顿了一下。
“这位客官是第一次来汀石镇吧。”
他赶忙提醒道:“在魔界管辖的城镇里,这种话可说不得, 至少不能当着外面的魔族哨兵说。”
客人不解。
这不是在夸赞魔后大人吗?
“那也要看夸得是什么。”
说书先生看出了他的疑惑:
-“听闻前些天, 有个来魔界拜访的修士喝大了,在满堂魔将与魔主面前盛赞魔后的容貌,并称也想娶一个如魔后般的女子——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人还是个中型门派的长老呢, 就那么没啦!”
说书人心有余悸:“根据我听到的版本,连灰都没剩下一捧。”
“……”
客人一阵后怕:“我们还是接着讲大婚吧!”
还是听故事比较安全,他一定会管住自己的嘴。
小小的打岔后,说书人再次缓缓开口。
“当日,二人穿着深红色的喜服,连那位灵君都专程来为他们主持合籍大典。”
“这还不算,魔主与魔后的证婚人是阵鬼前辈,而他们的伴娘——”
“什么是伴娘?”
“是魔后发明的礼节。”
回答的人是汀石镇的居民:“大概就是在合籍当天陪着女修的女子,我们镇上前几天有对成婚的小道侣,也学着找了伴娘呢。”
-“魔界二位首领大婚,能当伴娘的都不是普通人吧?”
-“那是自然,一个是沧澜城第一剑,一个是近些年声名鹊起的小医仙……小医仙你听说过没有?不出意外的话,她会是世上第二个八重医修。”
都是大人物啊。
茶楼里长见识的散修们个个满脸憧憬。
“你以为这就完了?”
说书先生得意一笑。
他在汀石镇过了这么些年,对魔界的繁华发展乐见其成。
反正他们这些小修士归谁管都一样,都是讨生活。
而他们汀石镇曾让这两位祖宗在这里过了纪念日,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可之后魔主心情甚佳,往小镇赏了不少珍奇的好东西,现在全镇老小无不对魔主与魔后感恩戴德。
于是,说书先生用一种无比自豪的语气,讲完了下面的故事。
“能来参加二位大人大婚的,那都是当今世上数一数二的强者。”
“但就算如此,也不是谁都能参加的。”
“此话怎讲?”
“剑云山的新剑尊、万佛宗的佛子,以及无数门派的掌门长老带着贺礼蜂拥而至,还有人没赶上呢。”
“这个我知道!”
一位散修连忙道:“好像是魔主成婚的日子定得太突然,导致很多修士们披星戴月往魔教赶,那些修为差点意思的就没赶上。”
“正是如此。”
说书人微微颔首。
能让各大势力争相主动示好,饶是他只是个镇上说书的,此时也与有荣焉。
“对了,不是还有一个大门派么?”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茶楼里的气氛逐渐热络起来,“天照门呢?他们来了吗?”
“……”
场面重新凝固。
有人悄声扯扯说话之人的衣袖:“你傻啊,你忘了那位什么来头?”
是个人都知道,魔后正是三百年前死掉的天照门大小姐。
也只有她,才能让冷血凶戾的魔主倾心。
而天照门……
好像这三百年来,都和魔界没有什么交集了吧。
当然,修士们完全能够理解。
毕竟二位大人曾经在天照门时的经历,实在说不上有多愉快。
虞千秋戴着斗笠,与虞楚楚一同站在人潮的最后。
合籍大典已然结束,但他还久久无法回过神来,满脑子都是穿着火红嫁衣的大女儿。
她笑容灿烂,满眼都是身旁的男人。
而那魔族同样温柔地拉住她的手,两人一拜天地,二拜阵鬼,夫妻对拜后,还在她的额头轻轻亲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