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段梦到他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衣裳,涟卿吓得脸色都变了……
这一段之后,他自己也醒了。
说荒诞吧,也不……
确实涟卿怕他穿湖蓝色衣裳,但他这趟根本就没有带过湖蓝色衣裳在身边。
他是睡糊涂了!
也因为心里压着事情。
等迷迷糊糊睁眼,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
他从晌午睡到了夜里……
陈修远撩起帘栊下了马车,往天子下榻的苑落去。
这处应当是柔城官邸,今晚应当也是在柔城最安稳的一晚。
陈修远到苑中的时候,正好见到郭维在,郭维交待了值守的禁军一声,然后同陈修远颔首,心照不宣离开。
陈修远留在苑中值夜。
屋中灯火通明,涟卿应当是在看折子。
他也没有入内,就在苑中坐着,看着她……
两个人在一起,未必时时刻刻都在一处,也有各自的事情。
她看折子。
他在苑中守着她。
不多不少,刚刚好……
很快,时间去到子时。
夜深了,还没睡。
陈修远看着被灯火映在窗上的身影,既心疼,又骄傲。
他终于明白她这几月是怎么做到让这些朝臣信赖的了……
陈修远环臂,没有出声。
子时过后,又将近半个时辰,屋中的灯火才熄灭,是涟卿睡了。
陈修远也放下心来。
差不多也该睡了。
等陈修远回过神来,又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入了苑中,是来见涟卿的。
贺之同?
陈修远认出。
云雀将人拦下,但贺之同明显有些着急,可云雀说陛下歇下了,贺之同再一看,真的没有亮灯了,贺之同也没办法。
“那,明日晨间,劳烦云雀姑娘通传,微臣想见陛下,急事。”
贺之同难得有主动见涟卿的时候。
陈修远上前,“贺之同。”
贺之同心中正揣了事情,听到这道声音,既觉得熟悉,又觉得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等转过身来,发现眼前的禁军并不认识。
但再一转身,忽然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然后赶紧转身,“太,太,太……”
“跟我来。”
贺之同懵懵点头。
*
一侧的暖阁中。
贺之同铺开地形图给陈修远看!
虽然不知道太傅怎么在这里,但他原本是想直接见天子的!
但天子歇下了,太傅在也一样!
“太傅你看。”贺之同伸手指了指地形图上鄞州地界上笔标出来的各处。
陈修远微微拢眉,“这是什么?”
贺之同认真道,“这幅地形图,太傅应当同郭将军一道看过来,这幅不同,是我让暗卫收集的!”
陈修远多看了几眼,“这上面的数字是什么?”
贺之同松了口气,太傅是看出其中蹊跷了!
贺之同轻声道,“鄞州地界内多匪患,谨慎起见,我是让暗卫搜集了各处的真实匪患人数,这是刚刚统筹过来的数字。太傅你看,虽然一直说鄞州境内匪患各自为政,但如果真将这些匪患加在一处,那就是动辄一两万人。一两万人不是小数目,天子这趟随行的禁军才六千多……”
说到这处,陈修远眸间微滞!
很快速,整个人背后都冒出冷汗!
他怎么没想到的!
匪患!
如果不是各自为政的匪患,这个数目……
陈修远倒吸一口凉气。
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这些匪患是近二十余年才开始在鄞州盘踞的。
泰城的时候,各方的匪患头目都来了,说是来看天子的!
匪患不比禁军,但如果是一两万人同六千余人……
还要几日才出柔城。
陈修远看向贺之同,“这一趟跟着你来的暗卫有多少?”
贺之同:“!!!”
肯定是陛下同太傅说起过了。
贺之同轻声,“除却放出去打探消息的,藏在后勤里,禁军里,还有分散行动也有……差不多四百余人。”
“好,贺之同,你记着,如果途中出了问题,带着暗卫护送天子离开,什么都不要管。”
“啊?”贺之同意外。
陈修远指尖轻敲地形图上以北的霄关,“去霄关,那里有信良君在,急行军五六日就可以到,不要回头,也不要回京,直接去霄关。”
贺之同微讶,“这里有路去霄关?”
陈修远颔首,“记得粮仓改革吗,这是一条新开辟的粮马道,知道的人不多,郭白彻清楚,所以安全。”
贺之同倏然会意,“我知道了!”
但等说完,贺之同又看向陈修远,“那太傅,你呢?”
陈修远目光从地形图上收回,看向贺之同,“我在哪里,旁人就会觉得天子在何处,兵不厌诈,我从柔城一路回京。”
贺之同问起,“什么时候?”
陈修远指尖再次点了其中一处,“明日晌午禁军会行径到此处休整,饮马喂草,也会派遣另一只三四百人的先前队先走,借这个机会,你带着暗卫同天子一处,借由粮马道去霄关,然后让信良君护送天子回京。信良君开路,不会有人同他硬碰,而且,天子走这处安全。”
贺之同会意,“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