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钰拄着拐杖走到她身旁。整日待在屋里闷得慌,出来院中透透气,倒是令人心生愉悦。
兰姑将一旁的椅子朝着他推近了些,好让他坐下。
霍钰看着她手上的书,有些惊讶,在他看来,她若有这个闲空肯定忙着去做活计了。
兰姑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眼里的惊讶,不由眯了下眼睛,想着他识字肯定比自己多,没准他能够帮上一点忙,就将吴氏请她绣一面寄托相思之情的帕子的事情始末告诉了他。
说完之后,兰姑禁不住叹口气,“那可是一两银子的酬劳啊,这足足抵了我两个月挣的工钱。”说着又殷切切地看着他,“我想你应该见多识广,你能不能为我出点主意?”
霍钰本来对这事不感兴趣,但对上她期待的目光,到了嗓子眼里的拒绝话语又压了回去。他略一沉吟,目光忽然掠过前面的屋顶,看向远处的天,眸光渐渐深敛。
兰姑转头看着他,他像是在想着什么事情,神情专注中又透着股高深莫测的感觉,让兰姑的目光不禁在他精致的侧颜上停了许久,直到他的低吟声在耳畔响起: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言罢,他垂下眸子,唇角忽然浮起轻浅的弧度,像是在微笑,又像是在自嘲,片刻之后,他扬起眼帘看了兰姑一眼,淡淡地说道:“这红豆便是相思子,你或许可以在素帕上绣上相思子。”
兰姑脸上顿时浮起惊喜之色,“我怎么没想到这相思子呢。”兰姑心中无比兴奋,也没有注意到霍钰有些黯然的神色,“你刚刚说的那首诗,能不能再念一遍?”兰姑虽然不懂诗,但却莫名地觉得这首诗很美,尤其是被他低沉的声音缓缓地吟出来,竟让兰姑感受到了隐隐的相思之情。
霍钰闻言皱了下眉头。
兰姑见状只道他不乐意,便道:“你要是不想就算了。”
霍钰静看着她的表情从欢喜到失落,莫名地还是开了口,又念了下一遍方才的诗。
这次兰姑记住了,轻轻地念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霍钰被她念得烦不胜烦,等她念完一遍后,担心她还要继续念下去,便故意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今日你去镇上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兰姑的注意力果真被他转移,只当他日日待在屋里烦闷想听点有趣的事情,兰姑认真的想了想,“有趣的事情倒是没遇见,不过我见到了几个人,他们穿着武士服,那容貌气质一点都不像是镇上的人,尤其是那为首的姑娘……”兰姑话音停顿了下,想到那女子的容貌气质,兰姑不由感慨了句:“那姑娘长得是真美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兰姑看了眼霍钰,莫名地觉得他的气场与那姑娘很契合,两人看起来都很不一般的感觉。
武士服?霍钰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下,而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有多美?”
他表面看着不在意,但嘴上却问人家有多美,可见他是感兴趣的,兰姑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笑道:“我想,若是你见了,肯定会心动的。”这几日与他相处,他对自己一直客客气气,甚至是冷淡,兰姑只当他不好女色的,如今想来,也许她只是没有入他的眼。男人都是好色的,若见了绝色又怎么可能不心动?
霍钰对她那隐含深意的眼神视若无睹,只冷笑一声,“我看不见得。你倒是形容一下她的长相。”
兰姑定定地看了他好片刻,他的眼眸太过深邃,她始终看不穿他的心思,“比太阳耀眼,比冰雪还冷。”
听了她的话,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大概是在想象人家的美吧。兰姑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就算你看上人家,人家也不一定会看上你呢。”
兰姑语气凉嗖嗖的,连自己都不知道其中透着些许酸味。
“你是在哪里见到他们的?”霍钰沉声问。
见他神色严肃,兰姑不由自主地回了句:“就在我当玉佩的那家典当铺。”说完忍不住又问了句,“怎么,你还想去找人家不成?”兰姑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腿上,心想,你瘸成这样了还能去找人家不成?
霍钰却没有搭理她,也不知道是想事想得太入迷,还是不想回应她。
兰姑心中没由来的蹿起一股火气,她站起身,直接抱起崽崽进了屋,让他一个人待在外头喂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