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陛下的口谕到了。”
从城门处跑出来的宫人领着侍从走了过来,城门口被守卫围着的人悠然坐着,听见随侍说得话不禁口中蹦出一声哨声。
他顺势起身, 伸了个懒腰,嘴里念叨着, “这绥亲王还真说到做到。”
身后跟着的将士早早卸了兵器跟在他身后,他拍了怕守城将士的肩膀,拨开层层人群,对身后的将士说道:“走吧,这回能进城了吧?”
西盉没有几个年少成名的将军, 这位就是其中之一。
长相清秀却挡不住的杀意从身上倾泻而出, 守城将士也不敢轻举妄动。
异地守将不得随意进京, 所以卸了他们的随身兵器, 虽说是很配合,但总有种心中忐忑的感觉。
“隋将军, 劳烦您先进宫一趟, 各位的住处也已经安置好了, 一会各位跟着他们走即可。”宫人拱手道,做了个请的姿势。
虽说是“请”的姿势, 完全不是“请”的态势。
“这进宫的路上我顺路去个地方总成吧?”隋靖问道, 他觉得语气是相当的友善。
只是旁人不这么觉得。
青州隋将军的盛名早已听说,行事乖张,从不藏锋芒, 就是先帝也没讨得几句好话。
但才干使得让人容忍他所有张扬, 设计兵器、守城机巧无人能敌。
宫人有些为难, 口谕中没有的事情他们也不敢随意允诺, 于是说:“这……恐怕不成。”
隋靖“呵”了一声, 说了一句,“还挺小心眼的。”
这没指名道姓的一句话,宫人也不好揣测到底是说他们,还是说下命令的那位。
看着隋将军这桀骜不驯的样子,多半不是阴阳怪气他们。
“那带路吧。”隋靖并不打算在长安这个地界当刺头。
临近黄昏,一行人走在路上频频惹人侧目,隋靖倒是泰然自若。
长安并未有什么变化,他进宫的道路经过了一处宅邸,他再熟悉不过。
只是这次他不能进去,也没有理由登门。
长春宫的热闹也只持续到晚膳结束而已,两位太后像是真要认真研究起公众帐目一般,将两人赶了出去。
“皇后。”只不过容太后在秦砚离开时叫住了她。
宫中灯火通明,容太后那有些别扭又遮掩,秦砚笑了笑。
“此前……这也不能算是哀家一人的责任,不过哀家是宽宏大量的人。”容太后哼哼着说道,多少不是那么情愿。
“有些什么喜欢的物件,你尽管开口。”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赔礼到了她明白意思就行了。
秦砚眼睛眨着,“无功不受禄,您这是为何?”
容太后撇着眼神,理着发丝,也不正眼看人,“说给你就给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这怎么还是个不开窍的!这么明显的意思还不明白吗!
秦砚确实不明白,难不成这是为了谢她今日?
那倒不至于让容太后说不只是她一人的责任吧?
“你慢慢想,想好了来说就成。”容太后撇撇嘴,白给的好处竟然有人还犹豫,“除了一百万什么都行。”
容太后悻悻离开,秦砚看着那离去的影子忽然想明白了。
哦,原来是为赶她出宫赔礼道歉吗?
那倒也不必,她也不是没讹钱。
沈旷正在宫门前等着她,秦砚笑了笑,也没多想,也不能白要容太后的一百万两,今日就算是让她花钱值得一些。
正当她提步走过去,就见从广华殿来的宫人凑近沈旷秉了些事。
秦砚适时选择不听,像是本能一样。
走来的宫人四下张望,弯着腰极低的声音同皇帝禀报:“陛下,隋将军入宫了,正在……”
沈旷看向了秦砚的方向,用同样低的声音吩咐道:“带他去沁园。”
来者的命一溜烟跑走,沈旷转身迎向秦砚。
“那我先回了。”秦砚说道,这一看就是有事的样子。
回前殿最近的路也不太顺路,她自己回去就行了。
但沈旷坚持送秦砚回去,秦砚总觉沈旷好像有事藏着,但他藏着的又不止一件事。
“……所以。”到了广华殿的偏门,秦砚拉住沈旷,“把您卖了一百万,也不生气吗?”
沈旷笑了笑,“为什么要生气?”
秦砚总觉得不大对,不应当是那种声嘶力竭,吼着说“你竟然如此贪财之人”。
沈旷这么问才是奇怪。
“没有感情夫妻关系拿去做交易也是常理。”沈旷说道,十分理智。
毕竟他不能要求违背意愿的嫁给他的人什么都不求。
秦砚腹诽,才不是常理。
沈旷意外的脾气好这是她想不到的,也许是他总有自己的歪理说服自己。
这倒是省了麻烦事,但是总有种预感……但她也说不好。
不过沈旷转而补上一句,“如果再卖了我之前能商议一下就更好了。”
秦砚“噗”一声笑出来,“买卖做成了还要分您一半钱财,是不是?”
“那倒不用。”沈旷看向秦砚,一种安心感从心中弥散,也许是近来轻松了许多。
秦砚见他愣神,提醒他还有事要处理。
“多谢。”沈旷突然说道。
秦砚眨着眼看着沈旷离去的身影,摸不着头脑地想了想,这算不算是被卖了还要给人数钱。
他还得说声谢谢?
沁园的布置已到了尾声,此刻也只有寻常宫人值守,不过园中多了一位稀客。
沈旷甚少在这见人,只是今日在广华殿倒是不大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