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接着道:“你记住了,不可再随意释放信香。”
“啊……”
“而且,你叫得实在难听。”
“……”
江恶剑闻言一阵哑然,下意识心想那声音怎么叫才算不难听?
岂料,心间余下悸动还未来得及平复,伴随细碎缓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飘入耳内,江恶剑又神情一紧。
他迅速将大敞着的衣衫拢得平整,不假思索地冲出门外。
只见阔落青裘被朔风吹得鼓起,密实地包裹住不远处正走来的厉云埃,以及他怀中小小的身影。
厉云埃抱着的,无疑正是他的妹妹。
也与此同时,先前并未随其他弟子一同离开,而是又折回暗藏在院外的陶恣俨然抓到机会,猛地现身一跃,朝厉云埃纵身袭去。
他身手自是不如屋内二人,但听说司韶令的残疾兄长也来了附近,便干脆在此守株待兔,欲以此要挟司韶令交出仇人。
眼看让这半大小子占了先机,江恶剑倒也不将他放在眼里。
只不过令他完全没能想到的,是接下来的诡异一幕。
就在那陶恣势在必得的一剑猛然横向厉云埃之际,还不待江恶剑出手,伴随厉云埃一瘸一拐的脚步微一停顿,天际辉光刹那在皑皑雪地间掠出飞影,弹起脚下霜白雪沫,每一片晶莹都蕴满力量,洋洒落了陶恣满身。
下一刻,厉云埃抱着他妹妹小心地错身避开笔直剑锋,无事发生过一般继续朝前走来。
而陶恣依旧保持他出剑的姿势,凉飕飕地杵在风里,如一尊雕像。
若江恶剑没听错,还傻不拉唧的哑笑了几声,仿佛自己已经得手。
身陷幻觉,浑然不知。
一个身有残疾的人,这练的是什么高深功夫?
“不对,”而猛地想起自己当初明明轻而易举的掳走了他,更大庭广众之下轻薄过他,来不及思索,江恶剑已开口问了出来,“你既然有武功,怎么我抓你时不还手?”
厉云埃步伐微有踉跄,倒不紧不慢地平稳走近。
“我若还手,阿韶就不会出来了。”只听他淡声道,“他躲在这里五年谁也不见,多亏你抓了我。”
“……”
江恶剑竟无言以对。
只在心情翻涌间,猝不及防地,视线又落上此时趴在厉云埃肩头的一双剔透双眸。
不禁目光闪动,他这自一出生便跟随他,五年来饱经苦楚的妹妹,好像果真比前些日有了些精气神。
她的病情应是有了好转?
司韶令会不会留下她?
还是仍要将她送给别人?
任由心底忐忑,江恶剑又强敛起表情。
好不容易在一众人面前撇清关系,他与她绝不能再相认。
于是,就在那张眉眼与江恶剑实有几分酷似的圆鼓小脸在寒风中微微挪动,二人眼神交汇的同时,江恶剑已率先一脸凶相地呲牙,阻止她开口唤他。
“看什么看——”
结果话没说完,只见那漆黑眸子只在他身上短暂停留一下,神情漠然的小人儿便抱紧厉云埃的脖颈,偏头又朝走出来的司韶令看去。
像是不认识他。
或者说,就是已不认得他。
江恶剑瞠目结舌地站在门前,心情复杂而僵冷,由着厉云埃越过他。
听他轻声对司韶令道:“这孩子睡了两日醒来,好像忘了以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