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开学季，北广依旧是曾经的模样。
带着书香气的陈旧校园，绿树与花丛间穿梭着一个个荷尔蒙炸弹。
唯一的不同就是，今年炸弹有点……
都快挤不下了。
……
新学部正式成立，使得北广一下多了八个院系。
除了去年预培的大二学生要转到新学部下的各院系，今年北广的招生范围也是大了很多，新生的数量接近去年的两倍。
所以，九月一号当天，那叫一个热闹啊！
五千多新生、新生家长一起涌进来，使得北广今年迎新的“老炮儿”们，痛并快乐着。
小董礼终于不再是小董礼了，俨然是大二学长的做派。只可惜，在前宣传部长王萱眼里，他依旧是个小屁孩儿。
“你们418怎么回事儿？怎么就你一个来了？”
董礼一听，“怪我喽？”
“鹏爷去师范帮女朋友了。”
“闯哥去动物园批发市场陪女朋友了。”
“假洋鬼子和老大去湖北了，那不就剩我喽！”
王宣一听，孩子真惨，“还是咱们小董礼表现积极。”
董礼一撇嘴，“你以为我想来吗？我也不想的喽！”
王萱拧起小眉头，“那你为什么来呢？”
董礼，“没有女朋友来碰运气的喽！”
“行吧！”王萱把迎新牌子塞到董礼手中，“去西门给我站岗去！”
……
——
二成子站在北广的校门前，有点无所适从。
别看在十四班咋咋呼呼的，可这是二成子第一次离开尚北，而且来的还是繁花似锦的京城。
三冰子那几个都有家长陪着，约定的是，到寝室安顿好之后，再往一块儿凑。
可是，二成子没让老爸老妈来。他家条件不好，多两个人就多一份开销。
不过，远远的看见陈鹏和李琳了。
二成子便拎着大包小包的凑过去，“搭搭搭搭搭……”
陈鹏急死了，“你开机关枪呢！？”
结果，李琳替二成子把话接上了：“……个伴儿！”
“对！搭……个伴儿。”
大家都是熟人，也就没说啥。
李琳，“你班头儿人呢？这不是他的地盘吗？”
二成子，“不，不知道，一暑假都没见着人，人！”
陈鹏一听齐磊就有点条件反射，又到那家伙的地头儿了？
只是嘴上比较硬，“得了吧！他再牛，北广这大学校，他能翻出多大浪花来啊！咋就那不信呢？”
说着话，把李琳的包分给二成子一半儿，三人进了北广大门。
校内很拥挤，广播里放着歌。
李琳一听，“齐磊的，夜空中最亮的星！”
陈鹏：“……”
晦气！
一抬头，甬道正上方拉着横幅：
【欢迎新生入学】
【预祝第三届大学生音乐节圆满成功】
【热烈庆祝我校制作大型真人秀综艺节目《向往的生活》于9月1日央视一套首播。】
陈鹏：“啧啧……”
心说，名校就是名校哈！又是音乐节，又是综艺节目的，还能上央视呢！
然后，一个贼猥琐的男生奔着李琳就来了。
眼冒绿光，“同学，哪个系的？需要帮忙吗？”
李琳，“学长好，网络新闻学院的。”
男生，“好巧……的喽！我也是，来来，我帮你。”
“同学是东北的？”
“对呀！”
“尚北的喽？”
“学长怎么知道？”
“今年尚北的新生比较多，那你认识齐磊的喽？”
“当然认识啊！”
“那我寝室老大！”
“我爸和他妈一个单位的。”
二成子，“那是我班头儿。”
陈鹏：“……”
晦气！
下一刻，猥琐男指着路上方的条幅。
“看见没？这就我老大做的节目，制作人！今晚就在央视一套播了。”
陈鹏：“……”
淦！祝你成绩扑街，收视垫底！
……
——
这个想法，不光这个一直活在齐石头阴影下的倒霉孩子有，芒果台也有。
说起来，芒果台也够惨的，没“抄明白”！
看到样片之后，他们就知道，这1800万要赔。
四个人干巴巴的在马尔代夫过日子，肯定没有人家《向往的生活》，又是反派导演，又是临时访客的有看点。
芒果台紧急召集主要领导和制作人开会，力图补救。
台领导已经急了，实在不行，就只能硬着头皮追加预算，也上临时嘉宾，也扩大制作组的规模呗！
可是，没两天，央视的预告片一出……
完了，这回想追加预算都不行了。
央视的节目可不是说抄就抄的，起码得掂量掂量。
这对芒果台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很有可能之前那1800万都要打水漂。
没办法，拍出来也是垃圾，和《向往的生活》一对比，肯定被观众骂死。
可是，邀请的明星合同又不能违约，怎么办？
唯一一条活路，也掌握在齐磊手里，那就是……
扑街！大扑街！！
以求当下的观众不接受这种全新的综艺形式，口碑崩坏。
只有《向往的生活》口碑崩了，芒果台才有一线生机。
到时候，他们临时改节目内容，做成一个旅游节目，也许还能收回成本。
那《向往的生活》口碑会崩吗？
只能说，有可能！
第一，央视的宣传空间不大。这有一部分原因，局限于央视本身的定调。
地方卫视要是主推一部电视剧、一个综艺节目，那宣传力度肯定拉满。
可以说是铺天盖地，上一个好电视剧、一个好节目，恨不得全时段覆盖，预告片精美至极。
可反观央视就不一样了，国字头嘛，向来骄傲，再好的节目、再好的电视剧，人家也不屑于玩营销那一套。
有点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味道。
能在黄金时段电视剧的末尾给你上一个七秒的预告片，就不算了。
而且，宣传片剪的也很一般，就是告诉观众，9月1日有一档综艺节目要播出。主要流量的张国戎、梅艳方，也只是一闪而过。
节目卖点的流程和设置，因为时长的缘故，也没展现出来。
七秒能展现什么？
也就是说，宣传力度不够，这一点反而地方卫视有优势。
另一个给芒果台留机会的因素就是——开播时间太仓促了。
8月26号定档，9月1号开播，前前后后也不足一个星期，很多人是注意不到的。
换了地方卫视，恨不得提前半个月一个月的搞预热，甚至可以做几期花絮和特别节目。
至于三石公司利用网络进行辅助宣传，其实用处不大。
当下的网络是一个很好的热点发酵场所，却不是好的宣传场所。
现在的互联网规模和受众，可以为舆论提供讨论，却没法提供受众庞大的信息源头。
所以，三石公司的网络宣传至少在电视节目这一块儿，顶多就是锦上添花，做不到开天辟地。
反正综上所述吧，芒果台认为，还有机会。
只要《向往的生活》热度起不来，那一千八百万就还有抢救的可能。
事实上，事实上芒果台还是有点盼头儿的。
央视一套正在播出的电视剧表现平平，受欢迎度不高。
所以，八点档电视剧的收视率就不高，是今年央视播出的几部大剧之中成绩最差的。
所以，看到片尾预告的人群占比也就不高。
再加上，那七秒不清不楚的预告啥也看不出来，导致即便看到预告，观众印象也不深。
至于网络……
网络上反响倒是挺大，三石公司宣传肯定不会像央视这么敷衍。
所以，张国戎、梅姐、小齐总这个组合是打出去了，全新真人秀的卖点也推出去了。
只不过，网友和最开始预料的一样，去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算什么向往的生活？
所以在没看到正片之前，网络舆论褒贬不一。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央视的娱乐节目，再好看也已经有刻板印象了。
年轻观众认为，这回张国戎和小齐总肯定放不开，还是去农村，估计得有点乏味。
而网络毕竟是年轻人的天下，所以，认为不好看，期待感不高的论调反而成了主流。
导致效果也一般。
其实，就算反响很大也没用。
中国网民目前5000万，反响再好，几天的时间，又有多少人能看到宣传？能转换十分之一的网民在9月1号坐在电视机前，就烧高香了。
和电视的十亿受众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而这十分之一，换算成电视节目的收视率，也仅仅只有0.5%不到。
就这样，晚八点零五，《向往的生活》有点悄无声息地登陆了央视一套。
此时，全国的电视观众有相当一部分都会坐在电视机前，一家人度过一段轻松的周末时光。
只不过，已经养成习惯了，这个时候，一般都不会看央视一套。
除非是有热播大剧，否则谁看它啊！
周六的晚上，那是地方台综艺节目的天下。
八点开始，芒果台的《快乐大本营》、湖建卫视的《综艺先锋》、京城卫视的《欢乐总动员》。
还有辽省、浙江等等，一家一台戏，闹闹哄哄的看着那些名牌主持人耍宝，他不香吗？
没人会把时间留给无趣的央视一套。
其实，不仅仅是后世，即便是在这个年代，很多人对央视一套的观感等同于新闻联播。
尤其年轻人，如果让年轻人去评选最喜欢的电视台。
第一名绝对不是央视，也不是地方卫视，而是地方电视剧频道、电影频道。
然后才是芒果、浙江、海东台这些卫视。
央视可能上榜的，也是体育频道、电影频道。
选最不喜欢、最烦的，那央视就多了，一套、二套、四套，绝对榜上有名。
对于年轻人来说，其实央视的形象已经开始让人有厌烦的感觉了。
之所以依旧有那么多观众，不是节目观众爱看，而信号覆盖的问题。
很多偏远地区，包括贫困的城市居民没有有线电视，收不到那么多电视节目，也就一个央视1套加一个本省卫视。
这也是为什么，当有线电视不再是高消费，电脑开始普及之后，其它地方卫视还能借综艺、电视剧继续吸引观众。
而央视越来越没有存在感，渐入休眠的原因。
此时，王富强一家也像千千万万个中国家庭一样，忙碌了一周，终得闲暇，与老婆孩子吃完饭，便坐在电视机前，等待着周末综艺的开始。
只不过，一家三口还是有分歧的。
王富强和老婆想看本省卫视的《综艺先锋》，这是湖建人周末的保留节目。
而家中的小姑娘却是闹着要看《快乐大本营》。
毕竟快本，那花花绿绿的舞台，以及主持人欢脱蹦跳，还有明星嘉宾的现场表演，更能俘获年轻人的心。
最后，两口子当然没争过孩子，王富强快速按着遥控器，把频道从湖建台调到芒果台。
“看看看，给你看！看考不好怎么收拾你！”
只是调台的途中，跳过央视一套。
王富强本来就不情愿，一下就停了下来。
女儿登时不干，“爸，你快点，要开始啦！”
王富强耍赖，“我就看一眼什么电视剧，不急不急。”
结果，八点整的节目预告却是：接下来邀您收看《向往的生活》。
王富强脸一黑，不是电视剧吗？
瞥了两眼兴致缺缺，连他这个不想看《快乐大本营》的人都感觉快本那花花绿绿的舞台，肯定比这写实风格，没什么修饰的综艺节目好看。
七秒的预告都没看完，就调台了。
此时此刻，与王富强一家一样，或手拿遥控器，或旋转着老式电视的跳台旋钮。
都是寻找心仪节目的过程中，央视一掠而过。
眼神儿好的，看到一个《向往的生活》字幕，有的干脆是什么都没注意。
也仅仅是那些对张国戎、梅姐堪称死忠的影迷歌迷，从网上得到消息，才会眼巴巴的定格在央视一套，等着节目开始。
……
——
作为改变现状的第一枪，邹成斌对开播还是很重视的。
他其实很怕收视率不好，全台刚刚被调动起来的积极性，被齐磊撩拨的增收欲望，要是第一个节目就扑街了，可想而知，大家对联合制作中心的信心还能剩下多少。
所以，邹成斌不但要求【央视-福瑞】那边做好数据统计，实时上报收视情况。而且现在，邹成斌就盯在台里没回家，生怕有一点突发状况。
央视福瑞是国内仅有的两家市场研究机构，说直白点，就是专门统计收视轨的。
最开始建立这个机构，只是为了向广告商反馈广告收视率，得让人知道多少人看过他们的广告。
现在，却让成了检验一档节目是否受欢迎的直观数据。
8点05分，导播室切入《向往的生活》片头，正式开播。
8点10分，人就在导播室的邹成斌主动拿起电话，给福瑞那边拨了过去。
“开播收视率是多少？”
那边的负责人一听是台长，说话就很小心了，“现在情况不错，开播五分钟收视率在上涨。”
“哦？”邹成斌一喜，“是吗？”
对面，“是的，比开播上涨了0.2%。”
0.2%不少了，而且仅仅少是五分钟的时间。
邹成斌暗暗松了一口气，涨了就好！涨了就好啊！
“那开播收视率到底怎么样？到6了吗？”
对面，“这个嘛……”
邹成斌，“没到？”
“差了一点点。”
“差……”邹成斌眉头又有点向一起聚的趋向，“终究是没到6吗？”
“5点几？”
对面在电话里都能感觉到呲牙咧嘴，“也……也没到5……”
邹成斌一听，5都没到？
“那怎么还一点点呢？”
对面心说，我这不安慰您呢吗？
他也知道，这档节目对邹台长的意义很大。
“4也行！起码广告商的目标，达到了，慢慢来吧！”
邹成斌看的还是开。
对面：“离4还有点距离。”
邹成斌，“……”
干脆他也不猜了，我和你这玩开心词典问答闯关呢是吗？
声音冷了一下，“到底多少！？”
对面，“1.16%”
噗！！！
邹台一口老血，1.16%？
你跟我开玩笑呢？央视一套、黄金时段，1.16？？
殊不知，对面不想说不想说，你非得问啊！
“那……那其它地方台的同类节目……”
这回对面很痛快，“《综艺先锋》是3.07%。”
“《欢乐总动员》是3.21%。”
“快本……”
“快本这期请的是还珠格格剧组，据说是临时换的嘉宾，开播就5.11%了。”
邹成斌：“……”
突然感觉有点不太妙。
接下来，邹成斌干脆不挂电话了，每五分钟让对面报一次时实收视率。
情况，非常不乐观。
《向往的生活》数据虽然一直在涨，可是涨幅有限。
从1.16%，到1.18%，再到1.23……1.37……
第一期到20多分钟的时候，也就是张国戎与梅姐在山路上遭罪那一段，突然有一个大涨幅，到了2.04%。
只不过，不到五分钟，又回落到了1.76。
邹成斌一头雾水，却是电话那边给了答案，“应该是快本插播广告了。”
“……”
好吧，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快本的总时长是120分钟，30分钟、60分钟、90分钟左右都会进一段5分钟左右的广告。
因为快本的播出时间是8点10分，比向往晚5分钟，所以正好是向往到20多分钟的时候，那边进广告。
等广告一完，人就都回去了。
王富强一家就是这么干的。
陪孩子看快本，广告时间，王富强也不浪费，想切回湖建台。
结果路过央视一套的时候，正好是戎少和梅姐在车上遭罪和马拓斗知斗勇的那一段儿。
本来马上就应该切走的，可是一看到张国戎和梅姐，登时有了看一看的欲望。
只能说，三个人的对话挺搞笑的，只是因为没看前面的缘故，有点接不上。
再加上，这个年代的审美还主要是舞台审美。
综艺节目嘛，花花绿绿的舞台，看着就有气氛。
这种前后都接不上的真人秀，一时之间还有点接受不了。
不过，通过三人的对话，也了解了一个大概的剧情，就是戎少和梅姐要放一个长假，正在去农村的路上。
王富强一下就没了兴趣，“破农村有什么可去的，这帮人就是吃饱了撑的！”
正好，芒果台那边的广告也快结束了，按着遥控器切走了。
接下来，《向往的生活》始终就在2左右徘徊。
而反观其它几家同类节目，《综艺先锋》开播3.07，然后一路走低，缓慢下挫，到了中场，停留在2.75%。
可依旧比《向往的生活》高不少。
《欢乐总动员》，开播3.21%，也有所下降，中场广告：3.01%。
不过，并不是说这两档节目不行！
事实上，今夜，所有的卫视的综艺节目都在走下坡。
没办法，快本请的嘉宾人气太高了。
后世的年轻人可能真的不理解，还珠格格那几个主角在这个年代到底有多大的号召力。
什么某坤、某现的狂热粉儿，那都不上了台面，在小燕子、紫薇、金锁、五阿哥面前，都是弟弟。
那也叫流量？那也叫狂热？
不客气的说，这年头，恨不得洗脸盆上印的都是还珠格格的大头照。
八岁到八十岁，就没有不想在李明启老师身上扎几针，替紫薇报仇的。
就是这么野！
所以，那几个人上了快本，别的台收视率不掉那才叫有鬼呢。
而快乐大本营，今夜也创下了收视新高。
开播5.11，几乎是五分钟跳一个点，到了中场广告，已经到12以上。
什么概念，一亿多人正在看快本。
相当于，只要能收到芒果台，那么此时的电视屏幕基本就定格在这里。
对此，邹成斌也只能苦笑，怎么赶上这么个时候？
今晚，注定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