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梦9
虞浓看着对方的表情。
她并不太怕这几个男的, 因为说到底,才五个人,她手里有一百枚冰针, 再可怕,也不会有之前在长途车里密密麻麻几百只老鼠可怕了。
但她还是听楚瑜的话,将照片给对方看了。
咱在危险的地方, 能不惹麻烦, 就不惹麻烦, 能够轻松的一张照片解决问题,就不动用武力。
虞浓是可以用冰针把这些人全杀掉, 但杀了人之后呢, 杀人并不是最难的, 出手就可以了,大街上随便一个人, 你可以拿着刀过去, 往后背一捅, 对方就得玩完,要杀人就是这么简单, 你可以随便杀,但很少有人这么干, 为什么?
因为所以人都看得到后续带来的麻烦和后果。
虞浓自己要面临一波又一波的危险, 不想自找麻烦,让事情变得更复杂,所以, 她就算有杀人的能力, 她都很谨慎, 在对方没有很过份, 没有到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时候,她不想对任何人动手。
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不是杀人狂魔,她只想找到契机,回到现实而已。
还好,对方真的像楚瑜说的那样,对照片有了顾忌,最终没有再上来抢药片,而是看了眼他们几人,掉头走了。
否则,真要使用武力,那她可能就要动用冰针了,也不会对他客气。
虞浓收回手机,警察的照片,还是有些威慑力的,照片上面的人,一身警服,五官俊朗,英俊帅气。
她在照片上流连地看了两眼。
她很清楚,那些人并不是怕这张照片,他怕得是,这张照片后续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如此而已。
红脸男,黑着脸回到了对面墙的位置。
路上还一脚踢开一只箱子,把那只箱子踢出三米远,发了“砰”的一声,箱子砸到了架子上,引得架子又一阵声音。
惊动两边的人向他看过去。
虞浓这边的高中生还吓得瑟缩了下。
红脸男愤怒地走过去,跟没有发烧的二人聚在一起,不知嘀咕些什么,三个人边说,边向这边看过来,眼神不善。
但最终,没有人再过来找麻烦。
现在的情况,对方也没有来找麻烦的心思,因为五人里有两个人发烧了。
其中一个还是头头陈勇。
虞浓这边也有两个人发烧,但总数上,她们这边还有六个人,里面有三男三女,而对方却只有三个人,大概觉得没什么优势,各自消停了。
外面的雨已经由牛毛细雨,转成倾盆大雨,黑夜里,雨滴不断地敲打在仓库的房顶上,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
所有人,并不反感这样的大雨。
因为大雨,在这种时候,反而让人很安心,老鼠总不会冒着大雨,到处乱窜,它们也需要躲起来避雨,估计都躲在那两辆公交车上吧。
那仓库这边就安全了。
一想到之前公交车上的惨状,仓库里的每一个人脸色都不好,心理脆弱点的现在想起来,都要干呕。
“这个药,你们试试吧。”黑裙子的女孩,主动将药片分给了中年男和虞浓。
女孩也不傻,对面有五个来势不善的成年男性,她肯定要依靠这边的小团体,否则孤身一人,出了事都没有人求助,拿出药,是增加自己在这个小团体里的好感。
“谢谢。”虞浓接过黑裙子女孩递过来的药片。
她看着药,犹豫了下,没有第一时间给楚瑜吃,而是鸡贼地观察另一边那个干销售的男子,中年男人把药给他吃了,过了十几分钟,好像都没什么事,她这才趴在托盘搭的小窝里,伏在楚瑜面前,然后撅着屁屁,伸手捏开楚瑜的嘴唇,手指抠了几下他洁白的牙齿,然后将药片塞进他嘴里,用矿泉水瓶里参果百花水慢慢地喂了他一口。
这烧来得气势汹汹,她听人说如果高烧不退,会烧死的,她也不敢赌,还是将药给他吃了,又将百花水给他喝,还给她含了一颗巧克力枣儿,不用嚼,在嘴里慢慢就化了,发烧就是身体正邪两派在打架,希望能帮扶正气,帮他对抗身体里的邪气。
夜已深了。
仓库里,除了一阵阵大雨的声音,再没有别的声响了。
所有人都累坏了,躺在了临时铺好的床上。
被对面男人抡了一手臂的小青年,一边的脸都肿了,躺在不高的托盘上,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样子。
其它人,如果背包里带着吃的,饼干面包类的,就会咬两口,什么也没拿的人,就坐着发呆。
虞浓缩在楚瑜给她铺好的小窝里,钻进楚瑜怀里,一直摸楚瑜的额头,感觉他额头越来越烫,她想尽办忙帮他降温,甚至还将百花水倒在毛巾上,给楚瑜敷额头,魔方空间里的东西都是低温的,只有红色那一面温度是高的,参果百花水拿出来的时候,就是凉凉的。
正好拿来给楚瑜物理降温。
她折腾了好一会儿。
雨夜里,安静的仓库,她数次在托盘上,尝试着趴在楚瑜身边。
他闭着眼睛,怀里热得像个火炉,她将他翻身侧躺,一会正面朝着他,一会背面朝着他,企图用自己身上的沁凉的温度,来给他降温。
直到虞浓身上本来有些湿的吊带和短裤,被他身上热气烘的干透了。
她没把他捂凉,他倒把她捂热了。
虽然是夏天,但是外面的这场雨,夜里异常的冷,大雨的夜,带着风,仓库里的温度很低,有的人冷的缩起来,裹紧了自己衣服,那个中年男,干脆把纸箱都盖在自己身上。
但虞浓这边,却热乎乎的,有楚瑜在,就好像有个炙热的火炉在身边。
可这样热下去也不行啊,好几次她都被楚瑜身上的温度吓到了,爬起来查看,给他润湿嘴唇,给他补充水分,没有体温计看他现在的体温,她都怀疑烧成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她甚至用毛巾沾着百花水,偷偷给他在衣服里擦了擦身。
别人都在仓库里安静地休息,睡觉,可虞浓不能睡,一是第二轮的危险,让她有点焦心,二是楚瑜现在又是生死不明的状态,她躺在那里连打坐都很难静下心,只得爬起来。
她爬下托盘,先是去了和楚瑜一样发着烧的男销售那边。
去看过才发现,楚瑜还算好的呢,她一直给他想办法灌参果百花水,喂红枣补气血,给他凉凉额头,用百花水给他擦脸和嘴唇,发烧也需要气血能量才能有劲烧啊。
所以楚瑜的状态除了身体温度高,倒还好。
可那个销售的情况就不太妙了,烧得都糊涂了,不但嘴唇起皮,脸皮涨红,竟然全身开始痉挛性收缩……
吓得中男人都不敢跟他在一个托盘上休息,虞浓过去看他的时候,看到他漏出来的小腿上,血管一跳一跳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鼓胀,看起来很吓人。
仓库里有水杯,劳保印着厂名的水杯,虞浓用矿泉水瓶倒了些百花水,让中年男用杯子喂他喝了,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
然后她又跑回自己托盘那边,掀开楚瑜的运动裤,还好,楚瑜腿上没有血管鼓胀,她轻轻摸了摸,也没有异样,就是摸到了一手毛……
怪不得,两人在一起,她总觉得他身上刺刺的。
虞浓看了眼时间,晚上十点半。
外面的雨声,又大了。
仓库的灯,只有架子那边还算完好,靠墙这边的灯,好几盏坏掉,光线有些暗淡。
虞浓没有爬上托盘,她就着托盘旁边的一个装日用品箱子上坐下来。
这还是楚瑜搬过来的,当时楚瑜布置床,看她站在一边擦头发,就随手搬了个日用品箱子给她坐。
当时虞浓坐在箱子上,悠闲地擦着头发,看着他布置他们临时休息的窝。
可是现在,转眼间,他就一动不动躺在了那里。
虞浓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楚瑜的侧脸,她伸手轻轻握住了他的右手拇指,摇了摇,但他总也不醒。
她正看着他出神间。
一个脚步声,朝她悄悄走近。
虞浓警觉地抬眼,就看到一片阴影里,那个穿着粉色短袖的女孩,抱着包,小心冀冀地走过来。
见到虞浓,她脸上立即露出一个微笑。
虞浓也勉强笑了下。
黑裙的女孩与粉色短袖的女孩在一个托盘上休息,离虞浓这边很近,黑裙子女孩看到粉衣女孩跳下了托盘,往虞浓这边走,她还往这边望了一眼,似乎也想过来的样子,可最终还是躺在托盘上,实在太困了。
虞浓手轻轻地放开了楚瑜的手,她吊带外面还套着楚瑜的黑色外套,看着女孩走近,她疑惑问:“你怎么没休息?有什么事吗?”
粉色短袖的女孩,一见她,就快步走了过来,走过来时,她还看了眼周围,没什么人注意这边,这才在虞浓的纸箱边坐下。
楚瑜搬过来的纸箱是长条的,倚墙靠着,像个长形床头柜,可以坐两个人。
虞浓见她坐得近,不由轻挪了下,梦里经历得多,她对很多男男女女,都有戒备心了,当然梦里不是人人都是坏蛋,大多数的人还是好的。
而且,她对这个女孩印象挺不错,虞浓目光打量着她,在等她开口。
这个女孩扎的是丸子头,粉衫有点脏了,估计是翻墙的时候蹭脏的。
虞浓虽然穿着白色衣服,但是她衣服很干净,因为路上有楚瑜照顾,翻墙都是他伸手抱她上去的,没有蹭到任何脏东西。
粉衫女孩把包小心放在腿上,然后对虞浓小声打招呼道:“你好,我叫方凝梦。”
方凝梦?
这名字很梦幻,像小说里主角的名字。
粉衫女孩长得很漂亮,鹅蛋脸,是那种越看越漂亮的美女,有种水木清华的美。
一笑嘴角还有两个小酒窝。
对方说了自己的名字,虞浓与她稍微拉开点距离,也谨慎回道:“你好,我叫虞浓。”
“是虞美人的虞,一枝秾艳露凝香的秾吗?”她试探问道。
虞浓:……
“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浓。”
方凝梦立即哦了一声,然后她眼睛亮亮地看着虞浓,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虞姐姐,你……你能帮我看看小白吗?”
“小白?”虞浓疑惑望着她,“小白是谁?”
“……就是一只狐狸,它……它病了。”方凝梦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
“狐狸?”虞浓惊讶地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