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行订的酒店临海而建,面朝海岛优美的海岸线,背后是一片茂密的丛林,以及露天电影院。
这里的开发做得很好,安全设施齐全,消费价格也不低。陆予行要了一间顶楼的套房,两室两厅,可以和父母住在一起。
“上次和你妈妈出来度假,还是度蜜月的时候。”
陆君雄帮忙将行李推进房间,感叹地对陆予行说:“日子过得真快。”
客厅里,唐樘正帮崔玉琴挑选下午的穿搭,两人有说有笑地拿着各种裙子比划,崔玉琴被他夸得满脸笑容。
陆予行忙着各处检查。他将窗户一扇扇推开又合上,然后穿过客厅,将厨房里的燃气仔细检查了一遍。
这间酒店打扫得很干净,厨房灶台上也是一层不染。陆予行转了一圈,看到角落里的架子上插着两把水果刀。
他思索片刻,拎起那两把刀,用塑料袋包好,扔到橱柜里。
客厅里,刚刚挑好衣服的崔玉琴听到厨房里的动静,满脸疑惑地探头去看。
做饭用的燃气灶发出轻微的响声,陆予行将它关了又开,开了又关。
“儿子?”崔玉琴唤了一声,“你在干什么呢?”
厨房的玻璃门紧闭着,陆予行没听见。
唐樘看了一眼便立刻明白过来,于是笑着拉住崔玉琴的胳膊,打趣道:“阿行说想自己做饭,不过看上去东西不太好用。我去看看。”
他快步进了厨房,反手将玻璃门关上。
陆予行背对着他蹲下,正在研究那个常年没人用的灶台。
“阿行,你别这么紧张。”唐樘小声说,“你这样太反常了,他们会看出来的。”
金属的旋钮发出“啪”的轻响,被陆予行关上了。
他叹了口气,站起来,转过身。
“抱歉。”陆予行揉了揉太阳穴,“我必须要确保没有任何风险。”
客厅里,崔玉琴正在朝自己的丈夫炫耀儿子给自己搭配的裙子,陆君雄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她笑个不停。
唐樘看着陆予行,深邃的眉眼之间流露出高度紧张和疲惫。
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出口,只好抱了抱陆予行。
“我陪着你。”他喃喃道,“会没事的。”
中午十二点,陆予行领着一家子人在酒店旁的西餐厅里吃了一顿,下午在海边休息。
海边三三两两有不少游客,还有几个堆沙堡的小孩儿,十分热闹。
崔玉琴和陆君雄手牵手站在浅滩里拍照,陆予行有些困了,戴着墨镜,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阿行!”
唐樘抱着两个开了口的椰子跑过来,塞了一个给陆予行,又抱着另一个扔给玩得正高兴的夫妻俩。
陆予行拉着他,让他趴在自己身上,两人贴在一块。他们的举止有些出格,但头顶有巨大的伞棚遮挡,旁人看不真切。
“怎么不去游泳?”陆予行心不在焉地看着远处的两人。
唐樘趴在他身上,嘬了一口椰汁,咬着吸管含糊地说:“没力气。”
他静了一会儿,从陆予行身上翻身下去,躺到一旁空着的折叠椅上。
“我想爷爷了。”唐樘说。
刺眼的阳光落在他身上,花衬衫的衣领敞开着,露出漂亮的锁骨。唐樘脸上戴着墨镜,看不出什么表情。
“阿行,要是我们逃不过那一劫…”他抱着椰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要不就算了吧。”
“活久了挺没意思的,看着爱的人一个个离开,只有我还活着。”他说。
海浪汹涌地拍打在礁石上,不远处的小孩们笑着跑开,将刚堆砌起来的沙堡留在海水里。
陆予行看着他,反问道:“那你想怎么做?”
唐樘晃了晃腿,仿佛说着玩儿似的。
“要是你死了,我就把你先冻起来,等到溯回时间点过了,我再来陪你,和你躺到一个棺材里去。”他傻傻地笑了笑,“要是我死了,那就随便你好啦,记得把我的骨灰放在房间里就行。”
“这样的话,就算你找了新欢,我还能悄悄看你们上床。”
唐樘咬了咬留着牙印的吸管,脸颊上显露出酒窝。
咸味的海风迎面吹来,陆予行扭头看了他一眼,伸手,一把将唐樘脸上的墨镜摘了。
唐樘依旧笑着,那双眼睛里却已经流出泪水来。
陆予行的心被狠狠揪紧了。他拿着墨镜的手停在空中,半晌,又小心地帮唐樘戴了回去。
“傻瓜。”他狠狠揉了揉唐樘的头发,“你不能这样对我。”
唐樘仰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
陆予行握住他的手,沉声说:“我会尽我的全力。无论是你,还是妈妈。”
两人的手紧紧握着,唐樘任由陆予行将自己拉起来,坐起身,和他接吻。
崔玉琴正巧走过来,见状连忙啧啧两声,夸张地惊呼道:
“哎呀,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啦。”
唐樘被陆予行亲得晕乎乎,看到崔玉琴立刻红了脸,连忙推开陆予行,跳下折叠椅,一个人跑去别的地方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