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尧有时候无聊,也会想假如有一天胥明宴回来,她会做什么?
大抵还是会先拥抱他,好好问问他这些年都去了哪里。
可现在站在他门外,叶青尧驻足没有进,少有的心中空空茫茫,既不想拥抱,也不想多问他去过哪里,过得怎么样。
“你在外面吗?”
胥明宴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没有多久,门开了。
他立在两扇门之间,身姿俊拔,长衫玉立,薄薄眼镜遮不住眼中温情缱柔的笑意,很是温和地握住叶青尧手,“怎么不进来?”
叶青尧淡笑:“你想吃的酥红豆我很久没做,有些忘了。”
他并不生气,也不会责怪。
他就像叶青尧的另一面,温和,宽容,总愿意原谅。
“忘了就忘了,是我不好,竟让你去厨房为我做菜,以后我来。”他伸手想抚她头发,叶青尧却走进屋里。
胥明宴看着自己悬在空中的手,蜷缩指尖,失落一瞬,转身时又面带笑容。
叶青尧坐在圈椅里意味深长笑着看他。
“怎么了?”
叶青尧弯弯唇,摇头,低眉端茶喝。
她只是在等,等胥明宴主动聊聊这些年去了哪里,但看样子他是不打算提的,叶青尧也就没有再问,这是他们作为师兄妹的默契。
胥明宴坐到了她的身边,叶青尧搁下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让厨房的阿姨给你准备饭菜了,应该没多久就会送来,师兄吃过后休息吧,有事叫我。”
叶青尧起来时,被胥明宴握住手臂。
他没有抬头,声音低低:“我知道你怪我。”
叶青尧沉默,没有答话。
胥明宴无奈笑:“对不起。”
只在道歉,但没有说明离开缘由,叶青尧同样声色不显,情绪不形,就这么看着他。不尖锐,不淡漠,却也没有多少温度。
胥明宴主动地放开了手,“我们……”
他看向叶青尧:“还能和从前一样吗?”
从前的他们无话不谈,却又谨守彼此最后的底线,绝不越雷池一步。
很亲近,却又不是那么亲近。
一开始见到他,他们在他的小屋里谈佛理,辩道法。她遇到的人里终于有可以和她辩上一辩的了,叶青尧曾因此有过喜悦。
后来他入了道门,叶青尧发现他们兴趣相投,都总是看书,闲来无事坐上一整天,品一盏茶听风赏雨,平平无奇也会觉得惬意,所以将他引为知己。
朝夕相处时,他一首《相思》启蒙了她,在他突然离开后,叶青尧才后知后觉明白他情意。
分开这几年她的确伤怀,也曾固执地等过,再重逢,释怀竟就在一瞬间。
说起来着实可笑,原来他也……
不过好在感情这件事,她向来看得淡。
“当然还和从前一样,你我师兄妹,守望相助。”
胥明宴微愣,像在品味她的答案,后来笑着摇摇头。
没关系,来日方长。
他轻拍自己腿,抿笑和她对视:“师兄的腿好了,身体也好很多,以后不用担心我,师兄会照顾你。”
叶青尧浅笑:“祝贺师兄。”
这样选择性,又具有忽略的回答,让胥明宴再次愣神。
刚才在道门外,他对小辣椒说她长大了,其实这句话同样也想对叶青尧说。
三年前的她虽然也很好,却偶尔会困惑,偶尔需要玉奎和他的点拨,偶尔还会流露出几分姑娘家的情绪。
现在的她完全不同了,洒脱脱地站在这里,冷冷又清清,无畏坦荡,仿佛已经化解世间所有的难题,仿佛没有情,不会悲,不会喜。
她就像玉奎曾经说过的那样,会成为他们触碰不到,遥不可及的存在。
所以。
是他回来得太晚了吗……
竟然错过这么多。
心里头,漫出几丝怅然的酸楚,以及猝不及防的慌。
“青尧。”
“师兄。”叶青尧为他斟一杯茶,截断他的话,“茶凉就不好喝了,好好休息。”
她这个人与她这颗心都极其冷漠,爱与不爱,欢喜与不欢喜,随时可以说停就停,最大程度及时止损,只需要一个正当理由,而恰恰好,她已经找到。
周宿没有去处不是假话,他不惜断手也要脱离周家,就算现在回去,周霖驭也不可能原谅他。更何况开弓没有回头箭,周宿从一开始就做好最坏的打算,也接受任何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