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空无一人。
严越大脑空白了一秒,拿起手机打阮知慕的电话,无人接听。
他又立刻找来安保人员。
安保人员都说没什么异样,外面的窗户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外面冰天雪地的,照理说阮知慕应该不会自己跑出去玩才对。
严越厉声吩咐他们去找。
他想要压抑住心下的慌乱,但是涉及到阮知慕的事情,他从来就没有办法冷静。
正焦头烂额,手机忽然响了。
来电显示是阮知慕。
严越悬起的心猛地落下了。
他接通电话,厉声道:“你去哪儿了?”
“哎?”阮知慕似乎有些被吓到,“睡醒了有点无聊,就到楼下玩了……”
他的声音茫然无措,似乎还在状况外,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严越深深吸了口气:“哪个楼下?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阮知慕:“哦,我看看……我前面是一个好大的室内游泳池,这里空调好暖和哦,光脚踩着也不冷,水也暖暖的……”
严越神经紧绷:“你离游泳池远点,别掉下去了,我去找你。”
阮知慕乖乖道:“……哦。”
忽然又补充了一句:“你不要带其他人过来哦,我鞋子丢了,不想被人看见,好丢脸。”
严越向酒店管理人员问清楚了地点,立刻跑下楼去。
地点在地下一层,一个人工的室内游泳池。
因为是冬天,宾客们并没有下水游玩的意愿,所以刚才也没人下来。
阮知慕这个笨蛋,居然自己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
严越走进游泳馆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喊了几声,没有回应。
正慌着,忽然看到深水区正中央的水面上冒起了一串“咕噜噜”的气泡。
下一秒,阮知慕的头冒了出来,手臂无力地挥了一下,脸色苍白:“严!……我……咕噜……我不小心掉……”
严越心脏一滞,立刻脱了外套,跳下水去。
他早年跟着专业老师学过游泳,下水捞人是小意思。
他没几秒钟就游到了泳池中央,手从阮知慕的左腋下绕过胸部,正准备用仰泳的姿势把他拖到岸边,忽然察觉到不对。
阮知慕居然没穿衣服。
刚才他明明叮嘱过他,离泳池远一点,防止掉下去,可是阮知慕居然脱光了衣服,这说明他是主动下水的。
而且……居然连内裤都没穿。
严越正迟疑着,刚才还苍白着脸挣扎的阮知慕忽然转过身来,抓住他的肩膀,眼带笑意,冰凉的唇吻上了他的。
……
这是个毫无杂质的,纯粹而热烈的吻。
两人之间的亲热,一向是严越主动居多,阮知慕脸皮薄,一般都是被动接受的那个。
可是眼下,阮知慕竟然主动搂紧了他的脖子,渴求地吮吻他的嘴唇,身体在他怀中来回轻蹭。
他不着寸缕,皮肤白皙柔嫩,像一条单纯懵懂、不谙世事的美人鱼,用最生涩的技巧引诱着他。
而且从他游刃有余的表现来看——他是会游泳的。
严越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被吻得小腹发紧,火气也瞬间上来了。
一把握住阮知慕的后颈,将他拎到了泳池边缘。
严越有些恼火,正准备把人弄上岸,问他在搞什么鬼,阮知慕忽然又贴紧了他的身体,在他耳边小声道:“我没穿衣服哎……就这么上去,你不怕我感冒?”
严越焦头烂额:“你衣服呢!”
阮知慕一脸无辜:“不知道啊……可能被哪只小狼叼走了吧。”
严越看着他眼里狡黠的光,终于明白过来:“……你故意掉下水的?”
阮知慕:“啊,终于反应过来了?”
严越:“……你特地把我骗过来?”
阮知慕腼腆一笑:“你都骗我签下订婚证书了,我为什么不能骗你?”
严越一愣。
“没想到我会猜到这件事?”阮知慕得意道,“大厅角落里摆着的白色雕塑,雕刻的是希腊神话里的爱神阿芙洛狄忒,一般用于婚宴场所。我干了那么多年婚庆司仪,你以为是白混的?”
严越呆了呆,片刻后,闭上了嘴,嘴唇被池水泡得有些白。
他早就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但没想到阮知慕从一开始就知道。
所以……
他想起什么,一怔:“你知道我在骗你……还签字?”
阮知慕:“嗯。”
严越:“你……不生气?”
“生气,所以我也骗你一次,假装失足落水,”阮知慕嘟哝,“没想到真的呛了水,差点没喘上来气……”
严越沉默片刻,垂下眼睛,睫毛上沾着水珠,低声道:“……对不起。”
深夜的游泳池,光线幽暗,两个人的身影在岸边依偎交叠,声音在不大的空间里回响。
察觉到严越的身体有些僵,阮知慕失笑:“真的这么怕我生气啊?”
严越极少表现出这样慌乱无措的一面。
他似乎永远是镇定沉稳、游刃有余的,不会有什么事情让他方寸大乱。
——除了有关阮知慕的一切。
阮知慕当然明白。
生活不是游戏,不是打怪升级,不会有类似“经历了xx磨炼,从此等级跃升,就不会再xx”的情节出现。
他懂他的害怕,他的担心,也清楚有的事情必须用一生来治愈。
他们都一样,都不是完美的人,有自己的无法启齿的心思。
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
残缺的生命,才有补得圆满的机会。
他们是彼此的不完满,也是此生,彼此唯一的救赎。
“虽然我还是有点生气,但还是决定给你一个补偿的机会。”
阮知慕左手搭着严越的肩膀,右手举起来,缓缓地向他伸出了中指。
严越:“……?”
他深吸一口气:“你要骂就大声骂吧,我不会反抗的。”
阮知慕:“?”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歧义,闷笑出声:“……我是让你给我戴戒指。”
他的左手无名指有些细,一般的戒指都戴不住,所以一般都会戴在中指上。
严越一愣:“你……你知道?”『喤^檮|鍠.饕』
“嗯,早上出门的时候,戒指从钱包里掉出来,我就看到了,”阮知慕道,“漏洞实在太多了大哥,简直都快被你透成筛子了。”
严越似乎也被自己蠢到,低下头,笑了一声。
严越把湿淋淋的人从水里抱出来,迅速用外套裹好。
潮湿的白色衬衫和西裤紧贴在身上,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那只蓝宝石戒指,半跪在地。
蓝宝石,大海和天空的颜色,象征着坚定和永远。
“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即便已经知道答案,他仍然声音略微颤抖,和多年前那个向他告白的少年别无二致。
阮知慕缩在外套里,看着戒指,眼睫毛轻轻颤了颤:“我——”
“愿意”两个字刚要出口,忽然两人的手机铃声同时响了起来。
严越接起来,是白川的声音。
白川大骂:“老大,怎么搞的,你居然把罗江也请过来了?妈的我刚到门口,他的车直接把我的车拦在门口,非说我挡了他的,死活不肯让。”
阮知慕接起来,是罗江的声音。
罗江冷哼:“早知道就不来了,什么深山老林的破地方,树枝把我车门都刮花了。”
阮知慕有些吃惊,抬头看向严越:“他们……”
严越淡定道:“来参加我们明天举行的婚礼。”
阮知慕:“哎?!”
这么雷厉风行的吗。
这订婚还没订完,怎么就要结婚了。
阮知慕总算见识到小孩儿有多怕他跑路了。
白川嘿嘿笑起来:“阮哥,我给你包了个六位数的大红包,等着收吧你。”
罗江吸了口烟:“包得起那么大的红包,结果连个车都不肯让?”
白川立刻横眉冷对:“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我让?”
罗江:“那今天谁都别进去了。”
白川怒道:“不进就不进!谁进谁小狗!”
……
两人像小学生一样争吵起来。
严越突然有点头疼:“早知道就不请他们过来了……我打电话给罗江的时候他还挺不愿意来呢……”
阮知慕:“我愿意。”
严越:“是啊,但是他……”
他忽然反应过来,这句“我愿意”并不是在接他的话,猛地抬起了头。
阮知慕有些害羞,但还是将手指伸入戒指环中,再一次重复道:“严越,我愿意。”
两人的视线交汇。
在这一刻,他们终于心灵相通。
严越倾身向前,轻轻吻在了他的额头上:“新婚快乐,我的新郎。”
作者有话说:
抱歉来晚了~
今天字数有点多,临时又有点事,所以耽误了一会儿,大家食用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