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逐撅北镇抚司左镇抚使。
韩传军升任开平、大宁二地巡抚。
段宝斋调入韩传军麾下任参将一职。
……
每一个信息,都像是棋盘上的棋子,预示着敌手如何布局,更能看到更远的棋路,算出他下一步要如何行进。
曾经,他也不过是棋盘上一颗孤立无援的棋子。
却逐渐已经形成了气候,卷入了混战之中。
赵渊盘腿坐在帐下。翻着那些简讯。
进宝斋那边消息总是灵光的,京城的最新局势三言两语便说得清楚。这些信笺上都有拆过阅览的痕迹,还有人仔细用小楷写了批注。
那些小楷清秀,笔锋锐利,轻易能让人想起杀敌之时道魔双剑上泛起的寒光。
还有寒光映照下同样冰冷的眸子。
赵渊略有些出神。
炉子上的铁锅,热水咕噜噜冒着热气,阳光从窗纱外钻进来,让整个帐篷都暖洋洋的。
他抬睛从门口看出去,萧绛正从坡下入帐,进来后抱拳笑问:“凝善道长人不在?”
赵渊收了神思,将信笺推过去:“他背了行囊,与当地牧民去附近采药了。
萧绛将那些信笺在炉子里烧了才问,“王爷唤我何事?”
赵渊对他说:“我想查倾星阁的事。”
“殿下不信凝善道长?”
“……不是不信他。”赵渊道,“他救我性命多次,又关怀体恤之极。一路走来,出生入死都是他陪着。我若不信他,又怎么会与他二度成亲?”
“那王爷是因为……”
赵渊站了起来,在帐内扶手踱步,片刻之后,抬头问萧绛:“贺君,你应看得出来,我对谢太初有爱慕之情。”
萧绛笑道:“殿下当年在京城时,因为喜欢谢太初,非要做出跟男人成亲这等惊世骇俗之事的时候,北疆可都传遍了。”
说起当时,赵渊忍不住也抿嘴而笑。
“现在想来,也许那不能算喜欢,只是迷恋。”赵渊道,“一个年轻的郡王,遇上了上仙姿凤仪的凝善道长,一眼沉沦。却不知道他的喜好、追求……满心满眼天真的以为只要是喜爱,便足够了。可其实我并不了解他。”
“这样的情义,算不得喜欢,只能算是自以为是。可惜冲动的情感终会消退。”他摇摇头,“于是只剩怨怼,又将满腹怨怼尽数释放在谢太初身上。他因我迷恋与我成亲,又因为我的怨怼被我和离。真是无辜。可……我跟谢太初本应该从天寿函时分道扬镳。没料到他没有放弃我,拯救我我于落难之际、狼狈之中。在人生最潦倒绝望的窘境中竟然得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到了宁夏才真正认清了这个人,才真正……”赵渊顿了顿,“才真正爱上他。”
萧绛听了他的剖析,怔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道:“王爷有这份英雄柔情,又如此坦荡面对。实在难得。萧绛佩服。”
“他人在此地,亦愿意辅佐我完成倾星阁的使命。可我总觉得他有些事情没有同我讲清楚,有些事情瞒着我。”
萧绛问:“王爷所指为何?”
“自太祖皇帝以来,二十二代帝王,三百余年,辅佐帝王逆天改命的总有几个。这得道的真人呢?他们都去了何方?为何从未有经典传世?”赵渊说,“倾星阁的使命,所谓的逆天改命,所谓的窥天道定苍生,难道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萧绛思索片刻问:“王爷为何有这样的感觉。”
“和一个人日夜相伴,开始也许并不了解他……可是后来、后来了解到了他心中的高洁……知道了他这一生所背负的重担,又知道了他修无情道、绝不可能对任何人有爱恋之情……太了解他,以至于他的一句话、一行字、一个抬手投足中那些些微的隐藏,便暴露无遗。”赵渊道,“你不用问我如何知道。我只是笃定。”
“我明白了。”萧绛道,“我于北疆认识人众多,定会为王爷追查背后隐情。”
“多谢。”
萧绛本要退下,却又定住脚步,抱拳问他:“王爷若知道隐情了呢?”
赵渊被他的问题问得怔了怔,旋即露出一个有些悲哀的笑容。
“于京城中时,我天真执拗,不知珍惜怨怼抛弃。如今我知道自己真的爱他……就绝不会放他走。”赵渊说,“谁来抢,也夺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