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不起。
“我知道我卑劣,出尔反尔。”赵渊说,“但求真人教习我,有能力去救眼前之人。”
他暂时只能靠拐杖站立,可躬身弯腰,已有了礼贤下士的仪态。
谢太初有些恍惚。
似乎看见了当初那个为救世而苦求师尊的自己。
他应欣喜。
——所选之人,已走上了正途所向,隐隐有了帝王之姿。假以时日,再创太平盛世应不在话下。
他又有些酸涩。
——这个人,本是躺在蚌中的一颗珍珠,只有自己知道他的珍贵华美,小心呵护。如今不得不擦拭尘埃,绽放于天下。众人敬仰,万人唱诵。
谢太初体内罡气又有乱窜的迹象,只觉得内心所有野望钻了出来,逼得他坐立难安。
他托着赵渊手腕,缓缓扶赵渊起身。
“我来本身就是为殿下治疗腿疾,并不急着走,自然可以教习殿下。只是……殿下,要拿些东西来换。”
赵渊欣喜中带了些茫然:“真人要什么?我如今什么也没有。”
谢太初勾起他的下巴,吻了他的唇。
“有的。”谢太初满意地笑了笑,他听见自己说,声音似远似近,又似邪似正,“像那夜一般,便是最好的报答。”
他不等赵渊反应,搂住了他的腰,转身压在了门板上。在他反应过来以前,谢太初已经掐着他的腰,让他两人贴得极近。
赵渊的眼神已经茫然无措。
“谢太初……”
“首先要殿下自如行走。才好未来练习骑射。”谢太初在他耳边道,“不然若真要驰骋沙场,摔倒磕碰,便太危险了。”
前两日刚鱼水之欢的人又怎么抵挡得住。
赵渊只觉得这会儿的谢太初才是真的危险。
他浑身紧绷,贴在门板上,妄图离谢太初远一些,可又往哪里逃。
“真人,我已经可以勉强行走了。有些事可以自己来,便不劳烦你。”赵渊道。
“殿下还记得那日我所说吗?”
“什、什么?”
“若殿下双腿恢复,便可换个地方……换个姿势……”谢太初言语逐渐低沉下去,后面的话只有赵渊一个人能听到。
赵渊只觉得自己之前不过微醺,如今是真的醉了。
上一次夜间荒唐本就不应该。
如今被谢太初把玩在怀中,竟只无端期待更多。
凝善道长不辜负他的期望,说话的时候搂着他的腿窝,又往门板上压了两分。
“我、我不行。”赵渊求饶,“我真的不行……”
“殿下怎么能这么说自己。”谢太初吻他脖颈,引得赵渊喘息连连,这才抬头,夜色中,他眉眼中少了仙气,多了几分邪魅,与过往并不太相同。
“这般的交换,殿下可同意?”谢太初问。
赵渊双手反手按着门,妄图抓住什么,却无处着力,只能连忙搂上谢太初的肩头:“太初,我……”
谢太初一动。
所有的言语便全部破碎。
“殿下不说,便算是应允了。”
“你……你怎么可以……”赵渊对他的厚颜无耻瞠目结舌。
“殿下如今双腿还缺力量,应多多练习单腿而立。”谢太初吻他,认真说,“我责无旁贷……”
赵渊那里还听得见他说什么义正词严。
只剩下一点本能。
酣战过后,赵渊便没了力气,乖顺的由谢太初收拾,快睡着前片刻,他低声呢喃:“我今日清晨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父兄还有母亲……”
谢太初温柔道:“殿下歇息吧。”
“我想站起来。”
“嗯。”
“我想骑马。”
“好……”
“未来……未来谁也不要失去了。”赵渊说完这话,声音已经含糊。
谢太初擦拭他额头的汗,又低头一吻:“殿下会做到的。”
“……太初,新年如意。”
他似乎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又唤了一声“太初”。说完这话,才昏昏然睡了过去。
子时到了,外面烟花炸满半空。
谢太初在烟火中,瞧他睡颜。赵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面容平和。
他已在邪路上走了太多,远远偏离了初衷,被无情道压抑的爱恨嗔痴,像是黑色的藤蔓,在他心头盘根错节,无法斩断。
“殿下,新年如意。”他在赵渊身侧耳语。
今夜想必再无悲惨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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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清纪昀《阅微草堂笔记滦阳消夏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