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淮的眉毛慢慢地拧了起来,目光落在输液室的角落,墙角的大理石贴面反射出他和祁航直模糊的影子。
他没出声也没看祁航直,所以也不曾注意到这一刻对方脸上似是松了口气的表情。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祁航直站起来的时候嘴角浮了点淡淡的笑意,他坐回到易淮旁边,抬起头看了一眼输液袋,提醒道:“快要好了。”
易淮含含糊糊地“哦”了一声,余光瞥见祁航直拿出了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像是在编辑消息,不知是不是给文赫请假。
两个人回学校的时候还没下课,易淮离靠走廊的窗户还剩几步路的时候就不动了,迟疑地看着讲台上的文赫,半晌对祁航直说:“你先进去吧。”
说完以后他便倚在了墙上,低着头等下课。
然而预料中的脚步声并没有响起,易淮疑惑地抬起头,看见祁航直也停下了。
他顿时想起了祁航直在医院里说过的话,犹疑了一下,片刻之后说:“你不用这样。”
“不用哪样?”祁航直淡淡地问。
易淮组织了一下语言:“……不用为了我委屈自己。”
“怎么,”祁航直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然而语气中却多了几分促狭,“心疼我?”
易淮被噎了一下:“你说心疼就心疼?”
祁航直“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反问道:“你说让我进去我就进去?”
易淮顿了顿,会跟他斗嘴皮子的祁航直才是他熟悉的,而昨天晚上在酒店里亲吻他的祁航直,还有今天在医院里问能不能追他的祁航直,都太让他慌张了。
“算了,你爱进去不进去。”易淮自暴自弃地说。
祁航直看着他,忽然微微俯身靠近了他的耳朵:“这么想让我进去?”
他的声音低沉带笑,易淮一下子就听懂了他说的“进去”跟自己说的不是一个词儿。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没有不开这种玩笑的,易淮平时自己也没跟程柯、廖正一他们少说,然而不知怎么祁航直说他就受不了,泛着磁性的声音送到耳朵里,他敏感地往旁边躲了一下,一缕热气顺着领口升了上来,他的脖子有一点发红。
这时候下课铃声响了,易淮下意识地推了祁航直一下,很快教室的门就被打开了,文赫夹着课本向外走,看到他们的时候脚步明显慢了一拍。
易淮不知怎么有些做贼心虚,文赫看他的时候他咽了一口口水,眼神躲闪了几下。
文赫打量了易淮一番,看出他脸色确实不太好,知道他说生病不是撒谎,火气便消下去三分,不咸不淡地开口了:“我看你平时身体挺好的,打篮球的时候一个顶俩,怎么说生病就生病了?”
“昨天洗冷水澡来着。”易淮老老实实地说。
文赫愣了一下:“冷水澡?”
她转向了祁航直:“昨天宿舍没热水吗?”
祁航直瞥了易淮一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