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拽住向轮衣领,狠狠将人扯到近前:“小子你不想活了,敢学我们说话!”
向轮有样学样,也拽住他的,以更横的姿态昂起头颅:“连本公子都不认识,我看你才是不想活了!”
旁边的守卫后退几步,小声道:“去叫大人,多带点人手。”
习修竹当然不会让事情闹大,拦住守卫,低声道:“我朋友只是看不惯他们行事,无意为难几位。”
他这辈子说的话真是有一半都是替向轮说的。得友如此,操劳一辈子。
守卫将信将疑的移回了脚步。
那边两个弟子看看向轮,又看看习修竹,终于想起来这一蓝一白的是什么组合,惊得松开了手。
“你是向轮!”
向轮啪一声展开折扇:“正是在下,还不跪地磕头。”
两个弟子被他羞的脸色通红:“你凭什么叫我们下跪磕头,还讲不讲王法了!”
“王法?”向轮噗嗤乐了,“也没见你们讲王法啊,你们怎么对别人,我就怎么对你们,谁叫你们技不如人。”他话音一厉,“还不磕!”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不甘不愿的瞪他一眼,对那守卫道:“你们检查吧。”
向轮冷哼一声。
两名弟子声若蚊蝇:“抱歉。”
说是检查,也不过就是查查身份路引而已。
向轮:“欺软怕硬。”
那两个弟子也不敢反驳,检查完灰溜溜的跑了。
向轮递上自己和习修竹的路引,在守卫感激的目光下进了城。
唐蔓蔓脸上的笑忽地一僵。
不说她们几个,就算整个执行部,包括她的马甲在内,可都是古代黑户,全都没有路引。她翻墙习惯了,现在讲规矩,突然寸步难行。
小金小银眨眨眼,抬头望她。
她深吸一口气,温柔的抚了抚他们的头顶:“咱们从城外绕过去吧。”
等浮云山庄彻底合法,说什么这些证件也得人手一份。
向轮和习修竹并不知道他们错过了什么,此番他们也是为浮云山庄广发邀请函一事而来,向来爱凑热闹的向轮自然不会错过,只是路上遇到些事情绊住了脚,否则他们早就到了。
预感到燕归园内不会太过平静,两人打算在城内休整一天再去看热闹。
在两人隔壁,段佩承扶着自家祖母坐了下来。
……
在金奉寺内,学者抱着一杯热茶,惬意的坐在竹林之中,小口小口的喝着。
空呐法师正在他身前不远处的空地上修习拳法,拳头带起的劲风威风有力,气势凛凛逼人,纤细的竹叶随着他的拳风旋转,看似柔软,却——
唰!
一片竹叶擦过学者鬓边钉进他身后的竹竿内,带起的风让他鬓发微扬。
侧过头的学者平静的低头又咽了口茶液,才放下手,淡淡看向停下动作正看着他的空呐法师:“法师的拳法几日下来,又有精进了。”
可再精进,方才那一下也没伤到这少年一星半点。
空呐突然没了练武的兴趣,撩起衣摆坐在了他对面:“已经过了五日,不知六皇子殿下借用后山山泉,究竟所为何事。”
学者茶到嘴边,头稍抬起,眼神看向他,唇边似有浅笑:“等时候到了,法师不就知道了。”
“仔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山泉方向传来一声炸响,炸响尤有余波,竹叶颤动着飘飘落落,一片恰好落进学者的茶杯之中,犹如小舟。
空呐瞬间站起身,面色凝重的望着那个方向,低头观学者一眼,运起轻功跳上竹林,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学者低叹一声,没有武功的他虽然能提前预料躲过种种杀招,这时候却还是要靠双脚一步一步走过去的。
一条小蛇从他身侧爬过,带来沙沙的微弱响声。
——就连一条小蛇都比他快。
学者一如往常的平静着一张脸,手插在袖子里,慢吞吞朝山泉的方向走,走到一半没了路,他望着一人高的围墙,只得绕一绕。
空呐早已经到了地方。
偶师浑身湿淋淋的站在石头上,在她身边的小动物早被吓跑,还有一只跑的时候不忘把松子顺走。
虽说早有准备知晓就是这两天,可荆缙爆发的太突然,她还是被淋了个正着。
她抹掉脸上的泉水,定睛朝中间看去。
只见泉中,荆缙双眼紧闭,身上筋肉鼓起,仿若有气流在皮下游走,蒸发的水汽在他身周冒起,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他的疼痛。
即使如此他也咬牙忍耐着,没有痛哼一声。
可惜偶师是木偶,她只能感受到泉水浇在身上时衣饰的沉重。
空呐赶来,她仅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数根银丝在她手中发射而出,直奔荆缙,空呐见状厉喝一声,伸拳来挡:“休得对殿下不利!”
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偶师都懒得理会,她另一手同样一扬,两根银丝迸发而出,于空中迅速交叉缠绕,空呐伸出的拳头就这样被架住,拳风被银丝柔和消减,连荆缙的头发丝都没碰到。
偶师半点面子也没给空呐留,将他缠成了蚕茧,只有鼻子眼睛露在外面,头朝下脚朝上,斜倒在泉边的大石上。
就算是出家人,他一介大师被如此对待,也要成怒目金刚了。
偶师一门心思放在荆缙身上,银丝穿过水雾在他身上划出数道浅痕,清冽的山泉瞬间变为鲜红。
荆缙面上痛苦的神色却缓解了不少。
又过片刻,他鼓胀的皮肤缓缓贴回肌肉,赤红的肤色随着鲜血的流出也逐渐恢复正常。
学者终于慢慢走了过来,看到银白色的蚕茧,眨了眨无神的黑眼睛,走到正面,低低缓缓的呀了一声。
空呐顿时眼神喷火。
然而学者不仅没给他松绑,就连手都还揣在袖子里。
学者:“法师是惹到偶师了么,偶师虽脾气不佳,却也不是随意捆人的性子。”
偶师跳上他的肩头,此时她一身衣物已经蒸干,宝石随着她的动作闪耀。
“法师差点杀害六殿下,想来仅仅是捆一捆,法师不会介意吧。”
空呐嘴被银丝缠着,根本反驳不了,两人一唱一和,又没人替他说话,碍于形势,他只好憋屈的摇头又点头。
意思是他没想杀六皇子,也不介意被绑,没什么事就快放了他吧。
学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佛祖知道了,想来也会为法师高兴。”
说完,他转过身望向泉中心的荆缙,见后者面色和缓正向泉低沉去,瞥向肩头的偶师:“先生不去捞人么。”
提也没提给空呐松绑的事。
他虽然大度,可也不是对他人的恶意以德报之的。
后山震动,其余僧人不可能听不见,因竹林本就在后山,学者才来的稍显快些,偶师刚刚捞出荆缙,踢踏的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一群身穿灰衣僧袍的小和尚跑了过来:“空呐师叔!”
空呐绝望的闭了闭眼,现在无比后悔方才的出手。他也是被几日下棋连败给学者气昏了头,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对他们下手。
偶师瞧了一个个面容愤怒仿佛她和学者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的小和尚,随手一招收回丝线,立即有小和尚去扶空呐起身。
学者的目光落在空呐身上,空呐面色有几分难看,却还是道:“是贫僧与施主比试,技不如人,怨不得施主。”
这可不像是解释的样子。
荆缙眉心微蹙,缓缓睁开了眼。
学者立即转回了注意力,和偶师一同从上方俯视仰躺着的他。
偶师头饰微闪,她声如黄莺:“殿下你醒啦,殿下知道么,皇帝中毒了。”
荆缙眨眨眼,第一反应竟然是:他怎么又中毒了?
作者有话说:
假如——
学者&偶师:殿下你醒啦,手术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