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前皇帝病危,宦官乱政,王彦假借皇帝旨意几番夜入左军左都督府,为晋阳密探所悉。
——周府——
“谁?”
左都督周士弘长子周康敲响了父亲的书房门,“爹爹,是儿。”
听见是长子的声音周士弘放下了戒备,“进来吧。”
周康将门打开,一道风透过门缝卷入书房内差点将烛火卷灭,随着烛光摇曳闪烁了一会儿,周康入内道:“爹,有人要见您。”
周士弘放下手里的书,心中嘀咕着莫不又是宫内的人,“何人?”
“是晋阳公主。”周康说道,周士弘虽与燕王及晋阳公主有着某种意义上的嫌隙,但其子却是二人至交。
“公主?”周士弘大惊,心中一番思考后起身准备与接见。
周康看着父亲的急切的背影,于是开口道:“爹。”
周士弘不解,转过头来疑道:“嗯?”
“您相信燕王殿下会弑父杀弟么?”周康反问着父亲。
周士弘却被儿子的话问住,随后双脚并站,在原地陷入了沉默,“这是圣上的旨意。”
“儿要救燕王殿下出来。”周康坚定的对着父亲说道,“即便您不去做,儿自己也会。”
“那是天子的旨意,你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周士弘问着儿子。
“因为儿忘不了先皇后殿下的恩,儿没有母亲,她就像儿的母亲一样,爹爹,您也不该忘,他不仅是殿下,也是与儿自幼一同长大的兄长。”周康说道,“周家人,从不做忘恩负义之事,这是您教我的,爹。”
从儿子的话里,周士弘大概明白晋阳公主来找他是为了什么了,在此之前,晋阳也一定与周康说了什么。
周士弘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里有些许的欣慰,随后转身离去。
夜色笼罩着整座院落,北方吹来的风从庭院呼啸而过,月色微寒,摇曳的竹梢倒映在青石地板上,两个黑色的身影却不受这风的影响。
“周将军应该知道吾是为何而来。”晋阳公主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裳外披斗篷,让人难辨男女。
“自殿下回京,公主与殿下形影不离,而今殿下遭此劫难,公主前来想必是为殿下。”周士弘回道。
“这是其一。”晋阳公主说道,“司礼监秉笔太监王彦是不是来找过将军。”
周士弘愣住,他抬起头看着晋阳公主,“陛下的确派王公公来过。”
王彦第一次入府时,只带了宫内赏赐,以皇帝口吻,是为先行稳住五军都督府的周士弘。
“周将军觉得,宫门紧闭,王彦会是陛下派来的吗?”晋阳公主问道。
“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周士弘迟疑的看着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没有先行回答,而是问道:“王彦在私下里找过将军吧,是否同将军说过,吾与燕王对你献计陛下而怀恨在心,以此让你不要干预燕王被废一事。”
这一问,周士弘陷入了沉默。
“吾还有一问,想问将军。”晋阳公主继续道。
“公主请问。”周士弘拱手道。
“周将军作为陛下的心腹,在潜邸跟随多年,难道还不清楚燕王世子的品行?”晋阳公主问道,“难道将军认为世子是那种公报私仇,是非不分之人?”
周士弘低下头,随后抬起盯着晋阳公主问道:“陛下真的受制于阉党了?”
“周将军以为以陛下纵横疆场数十年,被阴谋阳谋所充斥,会被阉党所控?”
晋阳公主没有给周士弘准确的回答,而是反问了他,随后从琵琶袖内拿出一块硬物。
“吾奉陛下之命,前来让将军办一件事。”随后将其示与周士弘。
周士弘见晋阳公主手持老燕王的金符,旋即跪伏于前,但他心中仍旧疑惑,皇帝如今警惕晋阳公主为何会将信物给她。
“周将军可知,王彦是何许人也?”
“王彦?”周士弘愣了愣,“他不就是一个寺人吗。”
晋阳公主便俯身至周士弘耳侧,小声嘀咕了一阵后使得周士弘眼里大惊。
晋阳公主直起腰身,“吾知道周将军心中一定有万分疑惑,陛下为何会将信物与我,但今日吾已将话带到了,不管将军信不信。”
“将军若是抱有贪权的侥幸心里,假戏真做,尽可以去与大明的宗室藩王们,碰一碰。”晋阳公主又警告道。
那日晋阳公主的话再次在脑海中回忆起,周士弘看着台上被王彦挟持的皇帝,今日种种,皆像是二人的谋划,这让他信以为真是皇帝的旨意。
“新城侯与我说过,大明有燕王殿下,是大明的福,殿下有公主,是殿下的福。”
周士弘说完,旋即走入殿内至御前跪伏,“臣,左军左都督周士弘救驾来迟,周家世受恩荣,为主之计,无奈与贼妥协,一切为救主而为,望主宽恕。”
周士弘的一跪,让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唯独担忧起台上被王彦挟持的皇帝,周士弘随后起身,挺直腰杆,作为军人、将领,一双鹰眼冷盯着台上的叛贼,“在你拉拢我之前,是否忘了,我是汉人,你可以为前朝的君主舍身,那么我,也可以为了我的君与国,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