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端接过九卿传阅的诏书,看到内容时不由的驱身一震,他大惊失色的瞪着诏书,本是想来捉拿叛贼,结果却出人意料,“这……怎么可能。”
“今日陛下要宣立的储君,不是皇三子,而是燕王殿下。”官员们争相顾盼的议论着,因为他们也以为燕王被废,皇帝要宣立的是幼子。
王彦要的便是这结果,让紫禁城外的人以为自己要造反拥立皇三子,好来一个瓮中捉鳖,在九卿的见证下,燕王私自带兵入宫的罪名便坐实,正剧就在眼前,群臣有心,却也没有理由再袒护一个罪人。
皇帝沉默着不做声,王彦便低声提醒道:“陛下难道不顾念小皇子了吗?”
皇帝抬头瞪着王彦,见皇帝仍不肯开口,但也没有向着燕王说话,王彦旋即转身,“庶人赵希言,你密谋锦衣卫指挥使私闯禁中,该当何罪?”
“罪?”女子的声音从殿外传入殿内,清澈洪亮,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下,晋阳公主缓缓走来,随后在赵希言身侧并肩站立,与之一同面对台上的质问,“王公公指的是这个么?”
晋阳公主指着一名锦衣卫抱来的皇三子赵瑞,他本该被王彦软禁于仪柔殿的,而仪柔殿内有自己的人马看守,这让台上的王彦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层层布防的内廷居然被一个女子轻易破开,“不可能……”
“不对!”王彦忽然醒悟,他细思极恐的回过头。
却发现坐在自己身后的皇帝早已改变脸色,适才的可怜已变为凶恶,连枯瘦的脸都恢复了些许气色,仿佛回光返照一样。
【几年前晋阳公主与皇帝对坐于茶案上,皇帝一声不吭,而晋阳公主也不慌不忙,“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也不信任我。”
“但为了你的女儿,我只能来见你。”为了获取皇帝的信任,晋阳公主孤身一人前来面见皇帝。
皇帝喝了一口茶,随后抬起冷漠的鹰眼,“你要如何让朕信任你呢?”
“我会替陛下解除心患。”晋阳公主道。
“比起先帝朝的罪人遗孤与可见的先帝之女,我,陛下最害怕的,其实是元朝的复辟吧。”晋阳公主继而道,“这是每一朝开国之初都害怕也防范的事,而陛下您,手上沾染了无数元人的鲜血,也被他们的子孙后代刺杀过无数次,您身上最深的一道伤,不是来自战场,而是来自于身边的亲近之人,所以您变得多疑,这些,您也从未告诉过燕王殿下。”
晋阳公主的话让皇帝陷入了沉默,随后抬头对视道:“你要做什么?”
“陛下年轻时曾随武宗征伐北元,期间斩首了一名北元大将,这位北元大将是元末帝的亲叔叔,曾因抵御我军立功而获赐一条珍宝玉带,亲王死后,这条玉带也成为了陛下的战利品。”晋阳公主道。
“不错。”这一次,皇帝毫无疑问的回答道。
“妾想接陛下的春水玉带一用。”晋阳公主直言求取道。
皇帝没有给晋阳公主答复,没过多久便起身离去,一直到端午宴时,那条象征皇帝最大功绩的春水玉带,竟被当作了胜者的赏赐,最后被赐给了燕王。】
“你是否觉得,朕从未怀疑过你?”皇帝忽然开口问道,这一次,皇帝的气明显比之前足了许多。
皇帝随后又道:“朕有疑心,但也有质疑,毕竟你跟着朕这么多年了,直到……”
直到一名青楼女子的入内,并与王彦有着暗中的联系,王彦眯起双眼,“你既然怀疑,为什么不动手铲除,要等到今日呢?”
“朕想要杀人,何其简单。”皇帝要的,是连根拔起不留后患,所以姑息养奸这么多年,“别忘了,朕为了这张椅子隐忍了多少年。”
皇帝要的是查出背后的阴谋与这些蛰伏在暗处的所有人马。
王彦听后却笑了起来,“陛下难道没有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
皇帝摇头,随后一名尚服局的女官被锦衣卫押入奉天殿内,大臣之中有人眼熟,便惊愣道:“这不是燕春阁那名花魁吗?”
但当杨氏被押入殿时,王彦却突然慌张了起来,还有底下那些冒充锦衣卫的死士也都纷纷做拔刀的姿势随时准备救人一样。
对于台上那群人的举动,晋阳公主丝毫不见怪,指着杨氏问道众人,“诸位可知,此女的真实身份吗?”
晋阳公主的问话,不免使得在场众人疑惑四起,花魁的身份无人不知,但却不曾想到这个曾名冠京城的女子,还有其他身份。
晋阳公主走到杨氏身侧,“燕春阁花魁好手段,竟比钦天监的司监还要懂算时机,怎就恰好在成德十一年的冬天从京城北上探亲呢,又恰好与燕王世子同行归来,世子走官道,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年轻女子却慌不择路的选择走山中的小道,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赶路?”
“所有相遇的种种,难道都只是巧合,而非刻意安排与接近。”
杨氏撇过头,“公主说的这些,能够证实什么呢,小女敬慕燕王与世子,选择冬日探亲不过是为一睹世子的容颜罢了。”
“是吗?”晋阳旋即俯至杨氏耳畔小声道:“忘了告诉你,那日我拿春水玉对你试探时,陛下也在。”
杨氏愣住,晋阳便笑道:“打一开始,我就不是为了试探与警告你的,否则早在知情的第一刻时,你就已命丧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