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老太监再凑近一步,“陛下此举,无疑是想要更立齐王为太子,先是替齐王娶了林氏,如今又是在军中颇有威望的越国公之女王氏,齐王若有这两大家相助,便能与东宫抗衡,再加之陛下不断施压外戚,偏袒齐王,这东宫储君之位,危矣。”
卫王负起双手,“陛下诸子,有嫡子入主东宫,群臣庇佑,吾本不想争这大位,奈何陛下如此弄权,我又素来与齐王不和,若他登大王,恐怕我连亲王都没得做了,何况之国。”
“陛下的诏书尚未下达,若齐王得王振,则如虎添翼,还请殿下早做打算。”老太监提醒道。
---------------------------------
翌日
京城各市街道与往常一样,卖货郎的挑担周围挤满了扎着总角与垂髫的孩童,上面插满各式各样的玩偶与糖人。
旁侧便是一家老店,招牌林立在街边,小二日日擦拭,遂显得油光发亮,极为醒目,又有人走出店门站在街头大声吆喝,“盐水鸭,应天府名产,今日珍品,鲨鱼筋。”
叮当——
随着一阵铃声响起,车架稳稳当当的停在了店门口,小二一瞧拉车厢的几匹马不凡,加之那车檐底下悬挂的金铃,便如来了个财神爷一样,极为热情的上前招呼,“爷可是要入店吃鸭子,咱们店可是百年老店,全京城最有名的盐水鸭…”
“有鱼翅么?”车架主人掀帘问道。
“有有有,爷说的可是沙鱼翅?”小二详问道。
“对,我要带走,一个时辰内色味不变,且不能洒一滴下来。”
“咱们店的菜,不但色香味俱全,还管送到家门口,因此爷的要求便放一百个心吧。”小二笑眯眯道。
车主人遂将车帘放下,从内弓腰走出,幞头与一身杏色道袍外披着褐色罩甲,像极儒生,让人极难与先前的纨绔联想到一起。
“需等些时辰,爷请入店稍等。”
“我省得,你叫厨子莫要着急赶时,这等美味,自然是要些时辰出来的。”车主人道,“做好了,吾另有重赏。”
身后的随从便从琵琶袖里掏出钱袋取出一锭金子置于桌上。
小二见了金子,眼睛直冒着光,“爷爷稍等,小的马上就去。”
--------------------------------
半个时辰后,太阳升起,马车从店子驶离,抵达晋阳公主府前的石狮子旁。
叮当——
府卫寻着铃铛声,急忙跑下阶梯迎人,赵希言从车上下来,接过内侍手中的食盒,“你们不用跟随了。”
“是。”
这一次,晋阳公主府的府卫没敢再拦,而是听到铃铛声的第一刻便有人动身入内通报。
“公主就在后院河池的亭子中赏花,世子过去便是。”出来的内侍笑眯眯道。
赵希言瞧着眼前这个朝自己半眯着眼睛嬉笑被晋阳公主赐以亲切称呼的内侍,年纪并不大,唇红齿白,自觉与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但容貌是远不如的。
打量了一眼后,旋即轻车熟路的自己摸去了后院。
亭子建于河池中央,精阳六月,因是上午,荷花便迎着朝阳开满了整个池子。
哒哒哒——
夫子履踏上连接池亭的木桥,守在桥头岸边的宫人未加阻拦,只轻轻福身行礼道:“世子万福。”
脚下的木板伴着腰间悬挂的禁步同时发出声响,旋即由急切变得缓慢最后沉稳下来。
柔风吹过荷池,属于人身上的特有的味道飘至亭内,倦怠于栏杆旁的女子缓缓道:“今日又是什么风把世子吹来了。”
赵希言迈进亭子将食盒放在圆桌上,合着袖子弯腰躬身道:“烈日杲杲,暑气熏蒸,言,特来探望公主。”
倚栏杆而侧坐的晋阳公主遂撑着手回头,见赵希言如此装束,眼前一亮,“世子今日着装,倒是显得温文尔雅,这是要改性了么?”
“改,当然改,”赵希言走进一步,声色轻柔,“言愿为公主而改。”
晋阳公主眉头稍皱,“又在胡诌了。”
“公主尝尝这个。”赵希言将食盒打开,将碗羹汤从瓦罐中倒置瓷碗内,用勺子轻轻搅了搅奉上前。
晋阳公主定睛一瞧,“鱼翅?”
“公主果然见多识广。”赵希言笑道。
“皇后殿下是南人,”晋阳公主道,“我只是瞧过罢了,听闻此物海上独有,极难寻之,遂价格极珍,可比龙涎。”
赵希言又笑道:“是,药圣曾著书有言:沙鱼,古曰鲛,今曰沙,是一类而有数种也,东南近海诸郡皆有之,形并似鱼,青目赤颊,背上有鬣,腹下有翅,味并肥美,南人珍之。”
“可花了言不少银子呢。”就在晋阳公主准备浅尝时赵希言又笑眯眯道。
晋阳公主遂放下汤匙,“说吧,世子携羹汤献吾,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