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刚拂晓, 雄鸡立于屋瓦上鸣叫,有居民推窗探出脑袋,深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后一日之劳作便开始了。
通往紫禁城的干道上疾行着许多车马, 两侧的糕点铺子往外扑腾着热气。
秦淮河畔的清风徐来,扬起阵阵铜铃声, 临街的百姓一听声音便知是燕王世子的车架路过。
车架并没有拐道往燕春阁, 而是径直朝东往紫禁城的方向飞奔而。
——轱辘轱辘——
晋阳公主端坐在车内,宫人随于身侧, 担忧的问道:“公主的手, 不用让医官处理一下么?”
“一点小伤。”晋阳公主道,“何足挂齿。”
“可公主还要视膳, 羹汤滚烫,小人怕…”
叮——当——
忽然听到一阵铃铛声,晋阳公主睁开双眼,音色与昨夜所听, 一般无二。
“公主?”宫人见她睁眼。
晋阳公主旋即摇头, 静坐在车内沉默不语, 一直到宫城门前,聒噪的铃铛声也跟随了一路。
晋阳公主走下车, 恰逢已下车往宫门口迈步的少年, 一袭赤袍被风吹得紧贴胸前, 气色与昨夜相比略差了些,也不知因何故。
“世子,晋阳公主也来了。”随在赵希言身后的内侍回头一眼后紧跟上前道。
赵希言听后却无任何反应的往宫内走, 监门的禁卫见衣着只是行礼而未作阻拦。
——紫禁城武英殿——
快步走近的赵希言跨上殿阶,“高公公。”
守在殿外的高士林见之,“我的小祖宗, 您今儿怎么过来了呀。”
“我来见伯父。”赵希言道。
“早朝刚散,陛下正与六部尚书们商议国事。”高士林转告道,“今儿朝会,世子爷的事可闹了不少动静出来。”
赵希言摸着后脑勺,像个孩子一样扭捏道:“我就是顺路了一趟燕春阁,也不知道会闹出这么多事,以往在北平府的时候…”
“我的小祖宗,这儿可不是燕王殿下的北平府,有多少眼睛盯着看呢。”高士林哭笑不得。
没过多久,六部尚书拿着笏板从殿内一一退出,临殿口瞧见燕王世子,遂作揖行礼道:“世子。”
“诸位大人好。”赵希言回揖道。
六部尚书似脸色不大好,只与赵希言行礼问好便拿着笏板匆匆离。
待人走净,“世子请稍等片刻,容小人通禀陛下。”高士林道,旋即转身跨入殿内。
适才殿内传出一阵骂声,高士林便知道里面又将是狼藉一片,果不其然,奏疏被丢得满地都是,皇帝怒时脾气极为暴躁,任谁规劝也行不通。
高士林于是弯腰一一拾起,旋即叉手道:“皇爷,燕王世子来了。”
方才与诸臣商议削藩时大发雷霆的皇帝将手中的奏疏重砸至桌上,“他来干什么,还嫌昨夜不够丢人么。”皇帝一把仰躺在椅子上,伸手按着额头道:“若是为曹斌对他用刑之事,便让他回吧,人已经在大理寺受审了,大可不必来找朕诉说委屈。”
“皇爷,瞧世子爷脸色,应不太像是来诉求委屈的。”高士林道。
“那他来干什么,”皇帝直起身,“认错么?”
“小人也不知。”高士林低着头道。
“让他进来。”皇帝无奈道。
“是。”
高士林于是将桌案收拾齐整后退出,至殿门口又朝赵希言弓腰叉手,“世子爷,陛下唤您进。”
“多谢公公。”赵希言回礼道。
高士林旋即转身望着赵希言的背影提醒了一句,“陛下刚才发完脾气,世子说话的时候,需得注意些。”
赵希言为之一愣,回首望着朝自己一脸笑意的高士林,合手作揖道:“多谢高翁提醒。”
哒哒哒——赵希言迈着稍微急切又略为莽撞的步子入内,经过层层叠嶂最终抵达内殿最深处。
“臣燕王世子赵希言恭请圣安。”赵希言上前屈膝跪伏道。
“你若安分些,圣躬自然安。”皇帝抬手回道。
见燕王世子仍旧跪地不起,皇帝便问道:“世子见朕,有何事?”
赵希言抬头,脸上有些无精打采,小心翼翼的问道:“臣…臣听闻陛下命锦衣卫拿了羽林右卫右郎将。”
“怎么,”皇帝半眯起眼睛,“世子是觉得入狱还不够解恨?”
赵希言连忙摇头,“陛下误解了,臣是来替曹右郎将求情的。”
“求情?”皇帝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