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磊瞥了她眼,谢峡连忙喝斥她:“大胆,还不过来。”
司磊很快收回视线,他深呼一口气说:“从南域四国来的,听说这些镜子在那边很受欢迎。属于安罗工艺。”
“安罗是个不大不小的番国,不足挂齿。”
现在是不足挂齿,但安罗一直是最会发他国难财的国度。谢兰芝不语,已经得知安罗的贸易做到南洋四国。南洋四国已经开始直接和安罗国做生意,晋末还没有,只是间接接触。
谢峡不知元帅的用意,他倒是对另一件事更好奇。
“王爷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在外得罪什么人?”谢峡道:“所以在你筹赎金时水匪才故意玩弄你,再将二公子杀了?”
说到二公子被杀,司磊情绪顿时激动起来:“本王能得罪谁?威都的兵力,谢将军又不是不知道!”
谢峡道:“你别误会,我只是问一问。”
说着他偷偷看向谢兰芝。谢兰芝朝他打个眼色。
谢峡配合道:“本将军的亲卫曾经验过二公子的尸体,她倒是有新的发现。”
“也许二公子他...。”
此话一出,司磊立即站起来,他惊疑不定,又十分愤怒。现在的他无法冷静,他已经将外面的吊唁当做常态,觉得儿子就是死了。现在出现不一样的声音,他第一反应就是愤怒,为什么愤怒,谢峡让人验尸发现不一样,岂不是在打他这个父亲的脸,说他连儿子的遗体都认不出?
他道:“你们不必怀疑,那具尸体就是宏儿的!我才是他父亲,难道我还比不过你们这些外人?”
谢兰芝抱拳道:“王爷,将军是出于好意,并不是....。”
司磊打断她的话,他对着他们甩袖:“来人,送客!”
司磊因为丧子之痛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谢兰芝倒是能理解,她和谢峡离开王府。
路上,谢峡走在前面忍不住碎碎念:“他那样根本不像是个了解儿子的人。”
“元帅您看出什么吗?”
谢兰芝想起司宏房间那面西洋镜,她道:“他这个儿子手伸得很长,比他父亲还长。”
眼看谢峡满头雾水。她继续道:“房间那么朴素就说明司宏本人并不注重物质上的享受,说他伸得手长,他本人就是管得财库为了利滚利,商人本性都会为了牟利而不择手段。”
“元帅的意思是司宏的生意已经做到南洋四国,而司磊又看不起南洋四国,所以自然不管不问。”谢峡跟着她思路分析下去:“南洋四国的贸易多少,就只能靠司宏自己上报。”
至于上报的数据,凭借亲生儿子的份上,司磊是不可能不信。
如此一来再推测下去。
谢兰芝道:“假设,我说假设司宏并没死而是故意藏起来,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此话一出,谢峡瞪大眼睛。他不理解,堂堂皇族二公子放着荣华富贵不享和一帮水匪合作?他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难道还能比得过他现在的生活?
“那他是为了什么?”
谢兰芝想到某个可能性,她眼神冷静的可怕,甚至淡淡一笑:“乱世下,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一个荣华富贵过惯的人,求再多钱,一个人的享用都有限,但功名就不同了。”
“司宏有没有这个能力,本帅不了解,但只要有野心在势必会有激发的一天。”
说不定对方早就鬼鬼祟祟安排好了。
如果这时有人告诉他,路在哪里,该怎么走?
那么一场豪赌就开始了。
谢峡还是难以置信,元帅已经神到凭借房间的摆设,验尸就能挖出出那么多秘密吗?
谢兰芝见他一副惊叹的样子,她忍不住皱眉道:“我曾经接触过安山。”
虽然只是安山设下的套,但安山的手段,已经深深刻在她脑海里。如今他不过是将在一番用的手段,再套到威都罢了。
威都是地形是便利,但通下管制不严所以很容易有漏网之鱼。
现在安山一直没有动静,接触过他的胡匈人落在密探手里,还没得出他具体的行踪。不过也是时间问题。
两人回到府邸。
谢兰芝将安山一贯用的手段定个模式告诉谢峡。
谢峡开头还懂得拿本子做笔记。
直到他听见元帅说:“安山喜欢制造舆论煽动人心,然后趁乱行事,当初他...。”
她将安山煽动胡民与水商切断水源,制造恐慌离间,谢集火烧大营的事一件件告诉谢峡。安山的手段都造成一番损失巨大,忽悠得谢集团团转,最后谢集找安山半天,发现对方安排的眼线就在身边。
安山更是将苏哈的遗产放在李黎的眼皮底下,将整个一番的上层玩弄于鼓掌之中。
听的谢峡毛骨悚然,连忙看了看谢兰芝,辨认她的真伪。
谢兰芝道:“连你都觉得此人可怕,不是吗?”
“归根结底,安山最擅长的是玩弄人心。”
威都百姓现在到处吊唁不分场合,就是安山在操控。
谢峡道:“听元帅这么一说,我觉得那二公子很可疑。”
“不过世子也很可疑。”
谢兰芝没想到他那么快现学现用,她道:“哦,你说说看。”
谢峡道:“世子他可疑之处就在,他太冷静了。”
“根本不像死过弟弟的样子。”
“我怀疑他和二公子是一伙的。”
此话一出,府邸有人走进来,来得刚刚好,就听见谢峡的话。
隔着门口,司堂的声音冷冷传来:“原来本世子在将军眼里一直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谢峡:“.....”
谢兰芝见司堂进来,他手里还提着一包草药,此刻扇子也不挥了。司堂走过来将草药丢给谢峡。
“这是贵夫人托我带来的。”
谢峡接过药,他觉得司堂更可疑了。他家夫人可不会随随便便托人送东西过来。
面对谢峡这种怀疑的眼神,司堂气笑了:“将军,你这包药。”
“本世子闻着味,怎么那么像壮阳药。”
即刻反击,谢峡顿时老脸一红将草药背在身后,娘耶,差点忘记夫人最近都在催要孩子,他公务太忙有心无力,就算回家也经常力不从心。所以夫人是有可能给他准备草药的。
谢兰芝掩唇尴尬地咳了一声:“将军可得保重身体。”
谢峡赶紧转身将草药丢给下人。
司堂特地朝谢兰芝抱下拳:“天京来的亲军,可否与本世子私下谈谈。”
谢兰芝眼睛一闪,她点点头。
谢峡为免尴尬,他找个凳子坐下,装作喝茶,耳朵时不时竖起听着。
司堂道:“前天,亲军在后堂验尸是否发现可疑之处?”
“我确实发现问题。”谢兰芝没有犹豫,这时只管坦白就行,司磊现在无法冷静,根本帮不上上面忙。
唯一能和司宏扯上关系的就只有大哥司堂。
司堂瞳孔一紧,他捏住扇子,道:“敢问何处可疑?”
谢兰芝道:“二公子是否还活着姑且不说。可二公子的死让无数百姓围在河边吊唁,而一场吊唁差点就让几个胡匈人逃走。”
“胡匈人?”司堂道:“他们做了什么?”
谢兰芝道:“这个暂时不重要,重要的是二公子是否还活着,难道不是世子最关心的事?”
司堂深呼吸努力让自己沉住气,他点点头:“我二弟应该还活着。”
司堂将自己对二弟的了解都说了一遍,包括他爱干净,最讨厌衣服不整齐,哪怕有小处不妥破都无法忍受。
哪怕身形和二弟一模一样,但还是非常可疑,二弟失踪前,他就看见他穿着自己喜欢的一双黑灰靴出去。而二弟的尸体回来时那双鞋还是很干净,唯独破了个洞。
就是那个洞,还有尸体肚子上的洞,让他意识到二弟也许还活着。接踵而来便是疑惑二弟既然活着,他为什么不回来?
他为什么要和水匪一起?种种疑惑让司堂不得不怀疑二弟和水匪的关系。甚至连绑架都可能是他自导自演的。
司堂想着想着,他都脸白了:“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谢兰芝道:“为什么,也许只有你这个当大哥的知道。”
她将二公子的问题留给司堂,司堂还是不死心问道:“如果二弟是被威胁的话...。”
“那他应该会想办法让人联系你。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当初无论是赎金,还是奶娘亲自验人,他都有机会这么做。
但司宏都没有动静。
她安慰道:“也许是我们猜错了。”
司堂突然耸下肩,他转身离开府邸的身影有点狼狈。
还有谢颖。谢兰芝忍不住叹气:“一个个都是那么不省心。”
谢峡起身倒了杯茶端给她,还边问道:“我查过那艘民船是东港口出去的,而且听说只有两个人,还是一老一少。”
此话一出。谢兰芝立即瞪大眼睛。
谢峡摸摸头,不明白她为什么作这副表情?
谢兰芝将茶杯放回他手里,她负手在堂内踱步,最后她皱眉道:“这是明目张胆告诉本帅,谢颖他带走了。”
“什么?难不成那老头有什么问题?”谢峡顿时急眼了:“如果老头有问题,狗颖岂不是上了贼船,她怎么就那么傻?!”
谢兰芝道:“本帅不知道老头的身份,但对方是有意警告本帅,他将谢颖带走了。”
至于傻不傻,倒也未必,她的信息极其有限,只能通过仅有线索中选择冒着危险走一步算一步。
想必谢颖已经发现问题,她不是那种反应迟钝的人,现在发现问题估计已经在提防老头。
只是老头将她带到泗水地,谢颖的行动将受制,还有一件事让谢兰芝感到奇怪,那个老头为什么对谢颖那么上心?
泗水地营寨大厅。
杨高时不时打听谢颖的消息:“钱掌柜,您这次带来的年轻人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者从进入营寨一直显得和蔼可亲,看起来是个好脾气的人。对谁都是笑眯眯的。杨高突然一问,老者眼神猛地阴冷下来,他平静对着杨高,手中盘着的两个铁核桃加速,凭空发射,打在端茶送水的水匪头上,水匪瞬间连人带茶摔一地,水匪倒在地上瞬间没了气息。
杨高顿时吓得站起来,他赶紧道:“钱掌柜,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不会。”
“我只是好奇罢了。”
“看来你很好奇我带来的人?”老者又恢复慈爱的表情,眼睛笑成一条缝:“寨主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别的不该问的,还是免开尊口比较好。”
温和的语气包含着一层浓浓的警告。
杨高只觉得头皮发麻,不敢问,更不敢看他。他起身道:“我,我忘记寨子还有点事没处理。”
“您在此歇息,如果有何吩咐您尽管说。”
杨高跨出大门刚好碰到谢颖,谢颖朝他作揖一下,杨高就跟见了鬼似的避开她。
谢颖满脸疑惑来到打听。当她踏进大厅,本是一脸阴戾之气的老者,忽然变得和蔼。
“来了。”
谢颖孤疑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
他道:“不要乱走,我会保护你的。”
“有我在,没人敢打你的主意。”
谢颖顿时满脸疑惑:?
新天京密探来回传信的效率很快,有时谢峡知道的消息,司栖佟早就知道了。
此刻,司栖佟又接到新的情报,抓捕的那五名胡匈人只是个幌子,障眼法。
章长乐不知主子为什么对威都的事那么上心,他只管办事。
“殿下您当初让谢颖带走的锦囊,到底装了什么?”
司栖佟托起茶盘,她淡淡瞥了眼手下:“你很好奇?”
听着主子没有责怪的语气,章长乐大胆问:“嗯,我觉得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去抓捕对方,为什么非得派谢颖去?”
“如今谢颖落在敌人手里,生死不明,保不准会让元帅失去一名良将。”
司栖佟想起那人大胆的举动,她叹气道:“元帅和本宫一样喜欢面面俱到,也许可以单枪直入,但你们没有接触过那个人,所以不太了解对方有多么狡诈。”
“敌人既然信心满满留在我们眼皮底下,就代表他早就留有后手。”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抓住他人,而是挖掉他背后那层关系网。”
只是没想到,她们要抓安山反倒先发现威都的猫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章长乐道:“元帅最后打算怎么办?”
司栖佟摇摇头,她不知道,但她能猜得到。兰芝的目的不仅仅是抓住安山,还想反其道而行扼住阿其那续命的死穴。
阿其那给这个世道带来太多变故,无论是越国威都还是一番,还有那些不知名小国,多少人因为他的逍遥丸家破人亡,又有多少国家财产被安山挖空搬到胡匈国,成为军资制造杀器。为祸人间。
“越国那场仗没白打,从一定程度遏止住火器的扩散。”司栖佟道:“但也因此引发更多问题,让更多追名逐利的人挤破头参与其中。”
司栖佟看的很清楚。
营寨的谢颖被监视后,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汇报给老者。
谢颖在房间百般无聊时,她想起殿下给自己的锦囊,殿下托人将锦囊给她并没有后话,所以她也不知道锦囊有什么用?
“要不我瞧瞧?”谢颖从怀里将锦囊拿出来,她从囊袋里拿出一张熟悉的红纸与黄符...。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两天都在压章节,明天继续分章。
下个月正文基本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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