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有一丝一毫能够和昼冬有交集的机会, 何颂都不想放弃。
他想留住昼冬。
何颂有预感,如果今天放走昼冬,那么他以后就再也没有和昼冬见面的机会了。他握住昼冬的手, 看了一眼昼冬, 却又不敢看清楚昼冬的表情, 匆匆地低下头。
他的指尖还在颤抖。
他怕被昼冬拒绝,于是又挪进了一些他和昼冬的距离,从偏一点的角落看, 他几乎整个人依偎进昼冬的怀里。
昼冬沉默, 他往后躲了躲何颂的触碰,低声:“何颂,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何颂回得很快, 声音紧张。
“你需要我,我可以帮你打掩护。他很难缠,对吗?我……”一向说话紧张口吃的人逻辑奇异地顺畅,“我都可以帮你。”
何颂揪紧了昼冬的衣角,语言已然紧张得混乱, “我们都是beta, 我不会出轨,我会好好对你的。”
那双总是羞怯的眼睛勇敢地望着他, 孤掷一注地想要一个结果。
他表情实在像一只可怜的兔子, 昼冬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奈地笑了笑,“你很好,没必要把自己摆在这么卑微的位置上。”
何颂垂下眼帘, 他心尖发颤, 感受昼冬的指尖穿插在他的发尾, 而后又抽离。
“何颂,”昼冬的语气很认真,“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心态。”
宋舟玉在看着他,无时无刻,像个变态一样跟踪他。宋舟玉以为他没发现,事实上,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知道宋舟玉在哪个方向。
因为宋舟玉总是炽热的,不同寻常人的目光。
让人厌烦。
“他在看着,这让我生活里的一切都变得很奇怪。好像我和任何人交往、说话,都是为了让他嫉妒。我已经不清楚我的内心,我的心态很不正常,不适合和别人再开展一段关系。”
“所以、”
昼冬想要拒绝,但何颂打断了他。何颂握着他的手,声音又哑又颤,“可是我明白的,你不是这样的人。”
在他们交往的过程中,昼冬从未拿他刺激过宋舟玉,从未利用他。昼冬是那么温柔,才会让他起了妄念。
“我可以追你吗?我不想和你断了联系,昼冬,我喜欢你。”
不同宋舟玉炙热的爱意,何颂是胆小的,但迈出的脚步又那么坚定。
昼冬哑然。
何颂又说:“他在角落看着对吗?在咖啡厅的角落。”
那位惹眼的omega几乎和昼冬同时进入咖啡厅,也和昼冬点了同样的咖啡,但是却选择和昼冬在相反的截然不同的位置坐着。
在那个位置,可以完美地实现偷窥。
偷窥昼冬的一举一动。
“他一来我就注意到了,他一直在看着你。”
压低鸭舌帽,戴着白色口罩的,伪装技术拙劣的omega并不能十分清晰地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只能看到相貌清纯的少年不住往昼冬身上贴。
何颂话音落下,omega像是终于压抑不住情绪,猛地地从位置上站起,直勾勾地盯着昼冬的方向。
何颂飞快地收回视线,小声:“他要过来了。”
昼冬把何颂往外推了推。他实在无法习惯故意让宋舟玉吃醋嫉妒的行为,温声拒绝道:“你别这样,别让他误会了。”
何颂却固执地不放开昼冬的手,“不会的。”
omega脚步极快,短短三秒就来到了他们身边。
倏尔,一声惊呼。
放在桌子上的滚烫咖啡被碰倒,何颂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大片红,他往后闪躲,偎进昼冬怀里,样貌清纯的少年眼含泪花,惊惧地抬头,模样很是可怜。
昼冬没看清楚咖啡是怎么被碰倒的。他皱眉,礼貌地往后躲了躲,手扶着何颂的背,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替何颂擦着溅到衣服上的咖啡。
他问何颂:“你还好吗?”
何颂咬了咬唇,眼睛疼得发红,可怜兮兮道:“没事。”
疑似罪魁祸首的omega像一座雕像,昼冬没有抬头,而是等何颂坐稳后,退回一个安全距离。平静问:“不道歉吗?”
何颂小心翼翼地吹着伤口,故作轻松地说:“没事的,本来就是我不小心。”
omega脖颈处黑色阻隔扣发出红光反应omega极其不稳定的情绪。他盯着昼冬,眼睛发红得可怕,好似随时会哭出来。
不是他碰倒的咖啡。以他和咖啡的距离,他根本碰不到,是那贱人自己碰倒的。
可是昼冬怪他。
都是这个绿茶beta。
贱人、贱人……!他忘了,除了威胁最大的alpha,还有beta。他们共同感觉不到信息素,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尤其那个beta还会做饭。
很多人喜欢昼冬,他一点优势都没有。
宋舟玉妒火攻心,他看着那纠缠了昼冬好几天的beta,绿茶地往昼冬身上贴。咬牙切齿的同时又觉得委屈,昼冬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地怪他?
他抿唇:“哥,不是我的错。”
昼冬抬头了。他看着宋舟玉。
终于承认跟踪他了吗?跟这么多天爽吗?累吗?监控他的生活有意思吗?
宋舟玉那双湿漉漉的黑瞳总是装了很多,但不管多少,永远都有对他的爱意。疯狂的,要把他燃起来的爱意。
此刻,眼眸里流露出焦躁、不安、还有隐隐的祈求。
昼冬知道宋舟玉这是又嫉妒了。
但他不在乎。他只是和别人正常交往,并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情。
嫉妒就嫉妒。
痛了就离开。离他远远的,再也不要靠近他,再也不要提醒他那段过去。
宋舟玉也在看昼冬。
他目光固执地,不愿意错过昼冬每一个微表情。
宋舟玉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对昼冬的了解。
因为昼冬的表情没有任何动容。昼冬不管他了,还怪他,分明不是他的错。
气氛怪异,何颂目光在昼冬和omega之间转了转,连忙打圆场,扯扯昼冬的袖子,颇为歉意地脸红红小声解释:“真的不是他的错,是我不小心碰倒了。”
贱人,绿茶、不要脸。
宋舟玉在心里把何颂骂得稀巴烂。他气极了,伸手想要把何颂从昼冬身边拉开,却被昼冬的眼神制止。
他委屈地,悻悻缩回手。
昼冬无视宋舟玉的反应,起身,“有没有冰块?你的伤口必须进行应急处理。”
何颂跟上他,“有,但是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昼冬:“有人帮忙总是会快一些。”
用什么冰块?烫死他才最好。宋舟玉怨恨,他盯着何颂的手,恨不得上手直接剁了。
何颂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香小动物一般害怕地往昼冬身后缩了缩。
宋舟玉:“……”
贱人!
他当时就应该往自己身上也泼咖啡!
宋舟玉恨得不行,他像是被抛弃的怨o,眼睁睁地看着昼冬和何颂离开。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他又愤恨幽怨地跟了上去。
昼冬替何颂撩起袖子,用冷水冲伤口。何颂眼睫轻颤,偷偷地看着昼冬的侧脸。
温润又温柔。
他悄悄地抿了抿唇笑。
却听到昼冬说:“下次不要做这种事了。”
“很危险。”
何颂心底升起被看穿的尴尬窘迫,羞耻得快要哭出来。他嗫嚅,结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昼冬安抚地朝他笑,“我明白的。”
“你是为了我。”
虽然昼冬没有看清楚咖啡是怎么倒的,但是他了解宋舟玉。
“我只是不想你再做这样危险的事。”
“你没必要为了我这样。”
昼冬的拒绝很委婉,何颂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可是、怎么没必要……
何颂肩膀丧气地塌下,“昼冬,我是不是很差劲?”
昼冬顿了顿,“不是,是我的问题。”是他的问题,他无法理清他的内心。
他仔细地避开伤口替何颂擦干手,放上冰袋。
“这样冷敷会舒服很多,之后再涂一些烫伤膏和祛疤膏就好。”
昼冬真的好温柔,就连拒绝也这么没有棱角。何颂更想哭了,他低头,“昼冬,对不起。”
“你没有错,是我的问题。”昼冬依旧是那句话。
何颂孤单地坐在凳子上,眼巴巴地抬头看他,“那我们还能见面吗?”
昼冬只说:“以后会遇见的。”
胡说,以后恐怕昼冬都要避着他走。何颂这回真的忍不住眼泪。
他是不是错了?他是不是不应该告白?
可是他真的好喜欢昼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