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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环途无归(9)

旁边目睹了全程的马道长,忽然间福至心灵,想通了一切。

……

燕时洵睁开眼睛时,还没有从刚刚的昏沉中完全恢复过来,就立刻翻身坐起,大脑还在执行着昏迷前的指令,下意识的伸手向前抓去,想要从血池中拽住不断下坠的青年。

但是,燕时洵的手掌却打在了墙上。

轻微的疼痛有助于恢复清醒,公路上没有墙和现在身边有墙的差别,也让燕时洵迅速恢复了清明,警惕向身边看去。

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堵白墙。

燕时洵:“?”

他疑惑的向周围看去,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公路上了。

而是身处一间宿舍。

他刚刚就是躺在宿舍床上醒来,此时正坐在窄小的床上,俯瞰着不大的空间。

许久都没有想起的记忆浮现。

燕时洵认出了这是哪里。

——他在滨海大学上学时,住了四年的宿舍。

但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应该是公路吗?

而且多年过去,为什么宿舍里的一应物品看起来还和当年一样?

燕时洵皱了皱眉,心中疑惑。

四人宿舍里一片昏暗,并没有开灯,只能勉强看出家具的轮廓。

但燕时洵还是凭借着记忆中的构造,迅速在脑海中重构了宿舍的情况。

只是对面的床铺挂着蚊帐,一团没有叠的被子随便窝出一个人形,但昏暗中,看不清到底有没有人。

燕时洵眼眸眯了眯,正警惕的撑着宿舍床铺的围栏跳下去,到对面查看时,却见对面的床铺动了动。

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坐了起来。

“时洵?”对面人声音沙哑的问。

邺澧的声音。

燕时洵心中稍微松了口气。

随即,他严肃起面容,向邺澧问道:“在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嘴上问着,但燕时洵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他在深渊时,见到了满地的血池和青年,同样的景象出现在了公路上。

那时他判断,整个空间应该静止在了某一时刻,但因为鬼气的存在,公路无限延伸。

现在他会突然间转换场景,身处当年的大学宿舍,恐怕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鬼气作祟。

只是当时静止的公路场景,换成了滨海大学学生公寓。

燕时洵不相信当年的宿舍会原样保留,所以只能是鬼怪导致。

邺澧低声道:“你被群鬼拉下血池,我随你而来。”

燕时洵眨了眨眼眸:“你既然看到血池下面都是鬼,还跳下来了?”

他有些诧异:“你难道不知道那么奇怪的血池,肯定有危险吗?”

血池之下,危险未知。

为何……会有人愿意跳下来。

只是因为担心他吗?

即便对自身的情感迟钝如燕时洵,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年少时,他因为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总是被同龄人说是“骗子”、“说大话”、“电视剧看多了”。于是,他开始闭口不言,冷眼旁观同龄人的喧闹。

在被父母遗弃后,他随李乘云接触到的人多是得道之人,处事涵养又成熟。

而另外那些委托李乘云的,还有他们在旅途上遇到的三教九流,都是暂时的过客,没有被燕时洵放在心上。

所以,严格算起来,燕时洵长久相处的,除了李乘云,就只有张无病。

但燕时洵很确定,当时的场景,如果换成是李乘云,他会在血池外冷静找方法救出自己。如果是张无病,他会喊其他大师来救自己。

无论哪个,都不会做出跳下来这样不理智且危险的事。

但偏偏,邺澧做了。

没有样本可以让燕时洵揣摩学习,没有人教过他,这是他所不理解的情感。

却……让他在这一瞬间,有些动容。

邺澧轻轻笑了起来:“我当然知道。但是,你在这里,你也在危险之中。”

“所以,我当然要来。”

宿舍中一时静默。

燕时洵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作答。

直到门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年轻男孩的喧闹声,听起来是下了课回来,才让燕时洵恍然回神。

燕时洵神情警惕的看向房门的方向,肌肉紧绷。

他本以为这里和公路一样,也是静止的空间,但听外面的声音……这里竟然不止有他们!

很可能还有其他普通人卷入这里。

比如,滨海大学的学生。

燕时洵迅速一握床边围栏,没有走梯子,而是身姿敏捷的直接侧翻身跃下,在地面上稳稳站立。

“晚上开不开黑?”

“不行不行,我后天还有一门考试得复习,考完的吧。”

“不想上课啊啊。”

“期末课少,我都在宿舍里窝着,还好吧。”

……

外面走过的人讨论得热烈,年轻活力的氛围浓烈,走廊里的灯光随着他们走过,在房门下面的空档里落下一栅一栅的光影。

就像每一个再普通不过大学夜晚,下了课的学生们说说笑笑的回到寝室,抖落外面的寒意,平静又温馨。

但是燕时洵站在一门之隔外,眼神却急速变冷。

无论那血池是什么,或者那青年的身份如何,燕时洵现在都有些被惹怒了。

在场景里不仅有他,竟然还有其他的普通学生。

这些都是无辜者,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卷入危险的人。

因为没有搞清楚目前的情况,所以燕时洵静静的在寝室内听着,没有出声或推门出去。

普通学生的存在让他更为谨慎,如果他做错了一步,那赌上的……是所有无辜者的生命。

好在下课回来的学生不是很多,很快就从宿舍门前走过去,走廊里恢复了安静。

邺澧高大的身躯轻盈落地,他抬手握住燕时洵的肩膀,轻声询问:“时洵?”

燕时洵侧了下脸颊,回应了邺澧。

但目光却没有移动。

从刚才门外学生们走过的声音来看,少说也有一百多人。

并且这些人大概率是普通人,不通玄术,无法在鬼怪面前自保。

换做他人,或许可以视而不见。

但燕时洵将这些普通学生的生命也扛在了肩上。

即便他甚至没有见过他们的长相,更与他们并不相识,但是他既然是这些人里面唯一有能力的,那就要扛起责任,保护他们。

但庞大的数量,沉甸甸的压在燕时洵心上。

邺澧读懂了燕时洵的想法,他开口,轻声道:“别担心。”

“我在。”

半晌,燕时洵才“嗯”了一声,回过神看向四周的环境。

滨海大学作为滨海市老牌学校,是滨海市最顶尖的学府,传奇外交官井玢也有一个滨海大学荣誉教授的头衔。

因为连年知名校友捐款,学校资金宽裕,也大方的愿意回馈学生,所以四人间宿舍宽敞,设施崭新而完备。

而滨海大学的金融系久负盛名,很多学生都是家中本有资产,住不惯宿舍就回家住了。

燕时洵的寝室中,就这样空出了一张床位。

他只在新生入学那天,见过一眼那位室友。然后再见到,就是半夜一睁眼时,那位室友坐在自己头顶,空洞茫然的魂魄。

那位室友死之后,他的家人很快就来收拾走了放在宿舍中的物品,然后那个床位就一直空着,没有人愿意搬来。

——当时金融学院都在传,这个寝室一屋子怪胎,还死过人,不吉利。

但现在,燕时洵看到那个床位下面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不少已经落了灰的个人物品。

这让他有些疑惑,是否是时间点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还有那位室友的东西。

邺澧环顾寝室:“这是你当年住过的地方?”

燕时洵点了点头:“大学生活毕竟的一环,集体生活。”

邺澧有些惊讶。

他见过很多人间天赋极高的驱鬼者还有天师,在以前的王朝中,天师们前呼后拥,极得帝王将相信重。现在有声名的大师,也大多数出入气派,收入不菲。

虽然早在看到燕时洵的小院后,邺澧就知道燕时洵不是执着于物质的人,也在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中,知道了燕时洵对于很多衣食住行都不甚在意。

但是燕时洵毕竟是驱鬼者,日常会与鬼怪打交道,他本以为燕时洵不会和普通生人一起居住。

燕时洵扫了邺澧一眼,对他这种反应习以为常:“当年张无病他爸知道我和张无病一间寝室时,也是这个表情。”

邺澧:“……你和张无病。”

他的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一起住了四年?”

别人也就算了,邺澧知道燕时洵并非会随意向他人交付信任的人。但是张无病不同,他亲眼看到过两人之间的关系有多亲近。

这让邺澧心情起了涟漪,忽然有些嫉妒张无病。

如果他能早重遇燕时洵……

燕时洵一指刚才邺澧跃身下来的床铺:“你刚刚躺的,就是张无病的床。”

邺澧:“……”

为什么他躺的不是时洵的床。

“其实小院离滨大不远,我完全可以走读。”

燕时洵边检查着宿舍里的物品,边淡漠的道:“但是我有一位很好的辅导员,认真负责,生怕我走上歪路,所以和我师父说让我住校,体验大学生活。”

“我师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他告诉我,观察人间也是修行。”

燕时洵声音平静:“所以我就留了下来。”

——然后就看着张无病那个小傻子,哭爹抱大腿抱了四年。

邺澧对燕时洵的过去很感兴趣,每当他准备停下来时,邺澧就又引出新的话题,让他继续说下去。

等燕时洵大概看过了宿舍里的物品后,邺澧也将燕时洵大学时期的经历听了个囵囤。

邺澧看向张无病床位的眼神,更加阴沉了。

啧。

远在某处的张无病:“阿嚏!”

他瑟瑟发抖的把自己抱成一团,缩在狭小的柜子里,欲哭无泪。

燕哥,爸爸,啥时候来救你可爱的小病病啊……呜。

但燕时洵看着桌子上的教材,眼神冰冷。

他认出来,这是大一那一年的下学期。

那是……他最不愿意回忆的一年。

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明明他走出小院后回身看去时,李乘云还笑眯眯的朝他挥着手,还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带着余温的围巾搭在他的脖子上,隔绝了冬日的冷风。

李乘云遗憾的说,可惜开学早,他们没能一起吃上元宵节的元宵,算不得团圆。

看着李乘云满脸的惋惜,那时还年轻的燕时洵,没能读懂李乘云话中的意思。

他只是向他师父说:‘等你回来,明年元宵节,我们一定在家一起过。’

李乘云惊讶了一下,眉眼怔愣,然后用很轻的声音,带着期待的道:‘好。’

‘要是还能见你一眼,我去学元宵怎么做,我们一起亲手做一个团圆。’

年轻的燕时洵没听懂。

他走了。

直到他走出了很远,身形消失在小巷的拐角,李乘云的目光还落在他的后背上。

像是……不舍的在看最后一眼。

而当春樱花开败后,燕时洵迎来了满脸焦急悲伤的辅导员。

还有一封,李乘云的死讯。

直到现在很多年过去,燕时洵仍旧不愿意回想那一年的记忆。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浑浑噩噩的度过那一段时光,心脏空了一块,连魂魄都是迷茫的。

亦师亦友亦父,李乘云承担起了他前半段生命中所有需要的角色。

李乘云死后,连阳光都是灰暗的,欢笑声隔着磨砂玻璃,他画地为牢。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

燕时洵眼神恍惚,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在桌面上散落的教材上。

后来,有一个傻子坐在他身边,嚎啕大哭,帮他哭完了所有没能哭出来的眼泪。

然后那个小傻子用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对他说:‘燕哥,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家人,你放心,咱师父没了,还有我,我照顾你,绝对不让你有半点孤独委屈。’

小傻子太傻了,让与天赋卓绝之人相处习惯了的年轻时的燕时洵,不由得疑惑,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但还是被小傻子逗笑了,轻轻一脚踹了他出去。

燕时洵还沉浸在被勾起的记忆中,却忽然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

“燕哥,我今晚能和你一张床睡吗?”那声音可怜兮兮的

燕时洵迅速与邺澧对视了一眼,看出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邺澧受伤:……这声音是张无病的。时洵,你和张无病,不是单纯的朋友吗?

燕时洵疑惑:???你在说什么?

紧接着,那个声音又传来:“前天晚上,好像有鬼坐在我枕头旁边看着我,我一睁眼就正好对上那鬼的脸,满脸都是脓水,我害怕。”

“昨天我都没睡着,一闭眼就是那个鬼脸,今天考小语种听力都差点睡过去。”

外面的声音哭唧唧道:“明天的考试怎么办啊?再睡过去,老师就要活吃了我了。”

这个声音,燕时洵熟悉到就算对方只发出一个单音,也足够他听得出来。

正是张无病。

只是更年轻天真,因为张家的保护,一直生活在纯白的象牙塔,稚嫩而充满生机。

燕时洵悄无声息的打开一条门缝,向外看去。

正巧一声冷呵响起。

“我拒绝。”

短短几个字,让邺澧和燕时洵身形顿时僵住。

——是燕时洵的声音。

可他此时在宿舍里。

那……门外的是谁?

狭小的门缝外,晃过燕时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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